“是!”姜楠坦诚道:“我们与半年前那场战争的将军,是朋友。”
“那位姓温的女将军?我听说,她好似回长安了。”
“是,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来了,却被关了起来接受调查。就像姑娘方才说的,同为女子,若姑娘你有证据,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我们也会帮助姑娘,让你平安无事。”
齐慈心听罢,她摇了摇头,“并非是我不想帮,而是我也自身难保。”
她抬起泪眼,看向姜楠她们,又一次露出可怜的模样,“姑娘们,我杀过人,你们能违抗这个国家的律法,违抗这个国家的立国之本,让我重获自由么?”
她哽咽地自嘲笑道:
“你们做不到的。我只是一个市井小民,因杀人被捕入狱本该被处以极刑,却误打误撞有了那么一点点用处,被运作救了出来。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世间的律法啊,或许只是用来约束我们这些平民的。像那位温将军不一样,她不管如何,结局定不会是个死字,因为很多人会去救她,她也最多只是失去理想而已。可我不同啊,我若失去这个逃离的机会,等待我的只有一死。”
姜楠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一套大致的思维导图。
眼前的姑娘先是被关,后是可能对温穗衣那件事有帮助,应该是商归安排去救她。可是她后来接触了某一个人后,退缩了,打算离开。
反过来推断,不就是,在接触后面的人之前,她那会儿的选择是过来协助,要不然就不会配合来到长安。在接触那人之后,她才得出了“温穗衣怎么样都不会死,可她一定会死”的结论。
以这个逻辑再反推一遍齐慈心方才和褚离的对话,姜楠猛地放下手中柴火棍,“所以,姑娘其实不相信作伪证这件事。如果这个条件成立,就代表你有证据!但证据并不是一种能决定性的证据,比如信件之类的,而是一些抓不住的,看不见的……”
姜楠停顿了下来,她习惯地将手搭在唇畔,想了想,“比如,一些话语?”
褚离将方才的对话串在一起,想了一遍。
“对!或许你也没有撒谎,因为那人可能和你聊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嘴,让你来长安的人其实是有私心,并非这么伟大为谁洗清冤屈。他还告诉你,你和温将军不同,温将军背景深厚,即使没人给她作证,以她的身份还是能全须全尾的离开牢狱。可你不同,你这次的离开牢狱,是你唯一的机会。”
齐慈心没料到这些事会被她们猜出大半。
确实,她没有证据只是听见半年前魏、赵战争的部分真相。
后来,她一开始被义王商归救出的时候,也的确心中愤慨,认为同为女子,一定要为温将军洗脱冤屈。
可最后,有个人找到了她。
那人告诉她,义王商归为女子做的这一切,从七年前的支持女子从政,到现在帮助温将军,都是为了巩固地位,打压其兄长商淮和其父君魏国的君王。
这是一场肮脏的权斗,她这样的平民若卷了进去一定会被撕扯得粉碎。
那人让她不用担忧温将军的事。因为温将军,其祖父乃是前国相,父亲是太尉,师从虎贲军将军郑诉,还有义王商归为了不让自己当年的政策出现问题。这些人都会联手保下温将军。
可她不同,她父亲死了,她在成婚之夜杀死夫君,像她这般孤苦无依又有人命在身的女人,没人会保她的。
她只是一个平凡人,她只是做了个正常的选择而已。
她靠在灶台旁,此刻终于是不再言语,而是沉默地闭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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