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楷摇了摇头,露出一抹笑容,“当时正巧过年,我一个人在家觉得孤单,便杀了邻居家的一只鸡,得到了回狱中过年的机会。”
姜楠一怔,“你是想入狱过年,才故意犯事的?”
孙楷点头,感叹道:“狱中多好呀,人多还管吃!”
“那,杀了一只鸡后,你被关了多久?”姜楠又问。
孙楷回答:“当时是七天。”
姜楠好奇地反问:“当时?”
孙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杀一只鸡这件事也是前几年发生的。后来我嫌时间太短,又把邻居家的鸡全毒死了。可是,杀鸡关的时间真的太短了。又后来,我就把邻居家的水井给填了,又把他们家的门锁眼给堵了……”
孙楷滔滔不绝细数自己霍霍邻居的各种事情,听得姜楠有些忍不住地小声吐槽:“做你邻居还挺可怜的。”
“他们不可怜的。”
孙楷忙接过话茬,继续说:“他们以前就不是什么好人。而现在,听说他们俩经常在长安城的街上一起挨着摆摊,左边邻居卖私印书籍,右边邻居装瞎算命骗人。若他们被抓,我想他们也得被判好几年。”
听到这儿,姜楠脑子里忽然浮现两人的身影,她忍不住抬手抵住额头。
“等一下,卖书的书贩和装瞎的算命先生,这两特征的人,组合在一起,在长安城内多么?”
“没有吧,他们独一份。”
姜楠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惊叹道:“这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都能扯上关系!”
“什么?”孙楷好奇地反问。
“孙先生,说了怕你不信。我见过你的两位邻居。第一次见他们,我在书贩那儿买了一堆书,他还送了我一本。第二次见面,我还没付钱,就被廷尉抓了进来。”
孙楷听此,他匆忙问起:“是他们害得你么?若是如此,我还有一个月就能出狱了,到时候,我毒了他们家的鸡不告诉他们!”
他这话听得姜楠心脏突突直跳,她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只不过那书贩可能要被我连累了。”
“姜姑娘这话怎么说?”
姜楠伸手,又从孙楷那儿抓了一把黄豆,“我可能要把私印的上家给吓得,今后或许会消停一段时间了。”
“那倒没事,那家伙饿不死的。不过,我记得城北有不少难民仰仗私印生存,都快入冬了,我倒是有些担心他们。”
姜楠点点头,“确实,只不过孙先生,你可知饮鸩止渴么?”
她缓缓一顿,神色凝重,继而道来:“城北难民的根本,不是在私印,而是其他。”
说着,姜楠收敛神色,露出无害的笑容。
她踮起脚尖,看向孙楷的身后,扯开话题问起:“对了先生,你方才都在写什么呀?”
孙楷回头看了一眼被褥前方,矮榻上的纸张,他笑着回答道:“是我新写的字。”
说着,孙楷回到矮榻前。
他将手中的一碟黄豆放下,小心翼翼拿起那张写满了字的纸张,缓缓来到姜楠的眼前,“这次的字我还从未拿它给人看过呢,姑娘是第一人!”
“是么?”
姜楠受宠若惊,她隔着牢狱的栏杆,看向牢狱另一边里的那张近乎有半米长的纸张。
她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字,神色渐渐地惊愕。
这些字体,将大篆的圆,改变成平直、方正,看样子是更加的方便书写。
笔画的形式,又讲究蚕头燕尾,一波三折。
姜楠心中感慨自己是不是又在这个世界里见证了历史?
她喃喃地问起:
“先生,这字你可有想过取什么名字?”
孙楷微笑,回答道:
“它在狱中所造,所以我想叫它——隶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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