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无所谓地笑笑: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因为我的性别不符合他的预期,抛弃了我,母亲因为我眼瞎看不见,抛弃了我。我是爷爷带大的。”
姜从安停步,很是歉意、担心地看着姜珩,“对不住。那你现在……”
“现在很健康,能看见。那时候看不见,大概是我天生阴阳眼,能看到鬼,分不清阴阳,分不清现实,所以他们觉得我眼瞎。”
姜从安怔住,不自觉地看了眼侧后方的李安。
李安:“这样说来,黄泉小兄弟习得阴阳术法,是得天独厚,老天爷赏饭吃呀。有得有失,天理循环,祸福相依!”
“大概吧。只是在我阴阳术法有所成就之前,爷爷便不在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种绝望和遗憾,没有人比姜珩更有感触……
梁府。
姜从安看得大皱眉头,“简直丧尽天良!”
李安也很是感慨,“看来传承久远的世家大族,也未必都是光鲜亮丽的,怕更多的是像这种,暗藏腐朽!
幸得被打掉了,不然还要继续贻害世人。只可惜了这些孩子…”
姜珩并没有进安乐窝,“楚王殿下,我去安排晚膳,就那边那条街道上的德聚楼,你这边处理完,就过来吧。”
姜从安看了看姜珩手指的方向,“好,多谢黄泉上人款待了。”
只是,梁家占地两千多亩,仅抄家、搜查、将现有的尸体和还活着的人聚集在一处,就花了整整两个时辰。
天都黑尽了。
根本没时间审问,也没时间整理那些尸体是什么身份。
夜深露重。
姜珩下楼,站酒楼门口迎接姜从安,“殿下辛苦了。”
姜从安从刚才就一直绷着的黑如锅底的脸,此刻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让脸色不至于太难看,“让黄泉上人久等了。”
“还好,炖菜刚好可以出锅。殿下来得正是时候。这边请。”
姜从安跟着来到厨房……竟然不是包厢……奇怪地在高脚圆桌旁的扶手椅上坐下,看姜珩从锅里盛出一盆肉汤……盆?
跟着进来的李安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接风洗尘的规格未免也……太一言难尽了些。
这哪是接风洗尘宴会呀,就是自家人也不可能在厨房吃饭的!
姜珩挨着姜从安坐下,招呼李安,“这位大叔,你也坐吧。”拿了湿毛巾递给姜从安,“殿下,请擦手。”
待姜从安擦了手,姜珩又拿碗和大勺子盛了一碗鲜香、浓稠的肉汤放姜从安面前:
“殿下,今日主菜霸王别鸡。考虑到殿下连日来舟车劳顿,这案子又伤神,我特意加了人参、当归、茱萸、枸杞、茯神木等温补安神的药材。殿下请享用!”
姜从安感觉有点无所适从,总感觉黄泉殷勤得过分,别有用心。
心里有点不安地瞥了眼自己找位置坐下的李安,拿着筷子有点不敢吃,战术性地端起水杯抿了口灵水,“这菜名可是有什么讲究?”
“讲究呐?”楚霸王和虞姬的事是地球上的典故,与异界大陆无关。姜珩淡然一笑,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殿下觉得王八炖鸡好听,还是霸王别鸡好听?”
姜从安嘴角抽搐,这是暗讽他是个王爷呢,还是明嘲他呢?
姜珩挑起一筷子裙边,吹了吹,“殿下,你别干看着啊。这一锅,我可费了不少心思呢。沈侯爷在的时候,我都没给他炖。
我先前本来打算炖龙凤演义的,但这都秋天了,蛇都进洞准备冬眠了,不好找。
这才去河里捞的王八。纯野生的,营养价值很是丰富。殿下不如尝尝再说?”
哼哼,姜从安身体健康,没有伤也没有病,这一锅吃得两碗,铁定流鼻血。
她干净的纱布都准备好了。
到时候,她殷勤一点,帮姜从安擦擦鼻血。这血样不就来了吗?
想起龙凤演义,姜从安还是觉得王八炖鸡更能入口。
拿起勺子,试探性地尝了一口,顿时打开了美食的味蕾,鲜香浓郁的汤、入口即化的肉,直冲天灵盖,又从天灵盖席卷全身每一处,连压抑狂躁的心情都舒展开了。
太好吃了。
明明是药膳,却没有药味。明明是大肉,却一点也不油腻。明明是……
御膳房向来做菜讲究无功无过,绝不会煮出鲜味如此浓烈的肉汤来!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