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克萨斯恢复意识时,连睁开眼睛都十分费力,但他能感觉到身下柔软舒适的床铺所带来的舒适感。
睫毛微颤,缓缓睁眼,明亮的灯光让他眼前一阵模糊。
等眼睛稍微适应之后,阿布拉克萨斯依旧有些模模糊糊,刚想起身,忽然动作一顿。
因为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脑海之中竟然一片空白——记忆、真相,他什么有效信息也没有得到。
阿布拉克萨斯忍不住五指紧握,一股浅淡的恼怒自心底涌起。
他喂了那么多血,甚至还失去了意识,可最后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垂眸盯着自己早已愈合的手掌,冷笑一声,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床边的另一道身影。
里德尔垂眸漫不经心把玩手心里的银色链条,这银色并不纯粹,泛着点血红,与他第一次看见的样子似乎有些许的差异。
冷白修长的指尖微微勾着链条,黑眸转动,目光落在上面的饰品,银色蛇骨。
这同他送给孔雀的耳饰,颜色,形状完全相仿,甚至同样含有银金血,独角兽的眼泪,人血,以及某个极其古老的魔咒。
他很确定,这个魔法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这是他专门为了他的孔雀独创的囚笼。
除了孔雀,谁也不配被施予它。
那么,这根高仿版上的魔法波动是从何而来?
而且,上面还残存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漆黑的瞳孔微微眯起,一半的面容落在了阴影当中,衬着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庞愈发凌厉幽深。
微微侧眸,懒懒瞥向已经醒了,但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情绪当中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孔雀。
里德尔歪着头,也不说话,指尖不断摩挲手里的蛇骨。
视线里的孔雀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肌肤充斥着淡淡的脆弱感,像一块几近碎掉的玉石。
看着看着,他忽然就有些不高兴了。
梅林知道,他一进到寝室,发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孔雀是什么心情。
尤其是,当他抱起孔雀,发现他的呼吸极轻,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烟雾消散般。
十分罕见的,他因为面前的场景产生了一丝轻微的恐惧。
里德尔第一次知道,纯粹的恐惧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没有防备,没有警惕,没有伪装,只是单纯的恐惧。
尽管那一丝惧意并不十分明显,但也足够让他有所起伏。
他在恐惧什么?
他会恐惧什么?
他又能够恐惧什么?
里德尔抽丝剥茧般慢慢解剖自己那时的情绪,手指轻拨银链,漆黑的瞳孔将一层深冷的晦涩掩盖。
漫不经心的想了一会儿,漆黑的眼睛光芒变化。
哦,他知道了。
是死亡吧。
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就这样毫无意识的躺在地上,仿佛一株已经失去了鲜活生命的玫瑰。
他竟然也会因为一条生命的消逝而感到微不可察的恐惧,里德尔想到这里,轻嘲地笑了。
另一只搭在床边的手忽然抬起,落在阿布拉克萨斯的脸上。
阿布拉克萨斯直到感受到温热的触碰,才突然回神,抬头,浅灰色瞳孔里的所有情绪在看见里德尔的表情后倏地消退。
越是疯狂越是平静,不仅是他更是里德尔。
阿布拉克萨斯下意识握住脸上的手,余光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露出的银色链条,灰眸微微闪烁。
他怎么会不知道里德尔会在结束级长的任务后来找他,
怎么会不知道他一定会注意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怎么会不知道他会因为自己对它产生兴趣,
这样细心至极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蛇骨的怪异之处。
他也想看看他的猫咪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会不会也同他一样做了什么梦。
但很遗憾,他最终什么都没看出来。
阿布拉克萨斯轻握他的手,发了会儿呆。
其实,这也算一个证明啊。
他有一些记忆,但汤姆没有。
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是他献祭了自己。
原来他也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吗?
真是不可思议。
他带着些许迷茫,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他好像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苍白的手指慢慢用力,四目相对,阿布拉克萨斯极为平静,“汤米,我应该还没有和你说过那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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