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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细水流长,探心6(2 / 2)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一直呆在长幽殿,倒是不觉这凤澜宫中有何宽广,此番一见这御花园,才知这凤澜皇宫,怕是比龙乾的皇宫大了一倍。

只是凤澜并非大国,甚至比龙乾还小,这皇宫则是宽广,委实是有些奢侈了些呢!

脚踩青石板路,正想得入神,便闻百里褚言缓道:“倾月,我们去那边。”

云倾月并未拒绝,用另一只手稍稍提起裙角往前,青丝与面纱皆被风吹得洋溢,心情更是舒畅。

待随着百里褚言绕过一小片山丘花丛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密集交错的紫薇花海。

那些紫薇花树皆有人这么高,枝头繁华垂掉,粉红簇簇,淡香盈盈,委实是怡情怡景,令人望之欣然。

“喜欢吗?”百里褚言牵着她朝紫薇花海里行去,足下是草坪,周围是阻挡了视线的密集花簇。

云倾月点点头,眸中的欣喜之意不曾掩饰。

曾经,她虽是见过紫薇花,却是不曾见过这么密集繁盛的紫薇花,此际,人行其中,周围视线被花丛阻隔,似是单独隔出了空间,静谧而又神秘,令人心底怡然。

“本是想带倾月去看火荼,但倾月说不喜火荼了,便想着此处还有紫薇花,便领你来看了。”百里褚言的嗓音依旧温雅,带着几分柔和。

云倾月终于是将目光从周围密集的花树收回,朝他精致的面颊落去,只道:“没

想到凤澜宫中竟会有这么成片成片的紫薇花海,今日倾月算是见识了,多谢褚言带我来此。”

说着,见他转眸朝她望来,她弯着眼睛朝他笑。

他并未挪开视线,与她对视,如墨的眸中平静温润,并无半分涟漪起伏,又释然欣慰的道:“倾月喜欢此地便好。”说着,又道:“呆在长幽殿也闷,倾月若是喜欢此地,可经常来。”

话还未落,他伸手摘了一支红艳的紫薇花枝朝她递来,缓道:“送你。”

云倾月眸色微动,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正要言谢,不料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惊呼,随即便是什么重物坠倒在了地上。

“小姐!”这时,有女声惊呼,仓促而又焦急。

云倾月的后话噎住了,目光循声而望,不及反应,身侧的百里褚言竟是突然抬步朝声音扬来的方向极快的跑了过去。

云倾月惊了一下,目光震惊的望着百里褚言焦急而去的背影,目光略有不稳。

她从未见过百里褚言这么急,跑得这么快,如同一阵风似的,就连以前与她逃跑时,他也不曾跑得这么快过!

心底惊愕,却也仅是片刻,她便抬步追去,只奈何百里褚言跑得极快,转眼便消失在了花丛深处。

他跑得太快,她追不及,却也未放弃,她目光紧锁着百里褚言遥远的身影,本想放声喊他一声,哪知却是突然见得从他身上掉落了一物,坠在了一旁的草丛。

她急急追过去,蓦地停了脚,目光朝旁边草丛一扫,却是见那深绿的草叶的微微遮掩下,两枚通体雪白的碎玉正静静的置在泥地上,与泥土的灰黄之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时间,心口蓦地紧了一下,有些疼,犹如针扎一般,细细碎碎的疼,但疼得多了,心底就开始翻江倒海,四肢百骸都开始发了冷。

她蹲身下来,目光静静凝在那两块碎玉,半晌,才伸手将碎玉捡起,稍稍翻转一看,只见一只碎玉上刻着一个‘云’字,一只则是刻着一个‘家’字,拿着碎玉稍稍一合,两只碎玉的断裂口刚好可以完整的合上。

思绪翻转,遥记得,及笄之年,父亲送了她这块玉,慈爱温和的朝她道:“月儿终于及笄了,成人了。为父将这个送你,你务必要保管好,这是云家祖传下来的,可保你一世平安。”

记忆涌来,与手中这块碎玉重叠,心底如冷风过境一般,冷冽无常,连四肢都有些隐隐的发颤。

昨夜,她终归是顾念百里褚言,不惜送他这枚云家玉佩,她的确存有试探之意,但更多的,不过是对他的馈赠与感激。

只可惜,只可惜玉佩断裂,‘云家’二字分裂,亦如翼王府分崩离析,满是血腥一样,这玉再也不如父亲那般所说的能保平安了。

一切的一切便这样碎了,被百里褚言砸碎了。

不得不说,玉佩虽脆,却也不是掉落在松软泥

土上便能碎成两半,是以,想必这玉佩,定是在方才百里褚言不小心掉出来前,就早已被他弄成了两半。

一想到这儿,心底复杂涌动,冷意四伏,此际分不清对百里褚言究竟是何感觉了。

她仅是站起了身,手指紧紧的捏住碎玉,分毫不顾碎玉参差不齐的断裂口割了掌心的皮肉,一重重的痛。

她缓步往前,走得极轻,待行至花海深处,隔着那重重茂密的紫薇花的缝隙,她遥遥的见得百里褚言正蹲在一个华衣清秀的女子面前,满面焦急的对那女子说着什么。

那女子似是受了伤,满面疼痛,也哭了,脸上的妆容已花,却是格外的我见犹怜。

风来,凉意浮动,周围枝头簌簌的摇曳,莫名的晕出了几许凄凄之意。

云倾月从未见过百里褚言那般焦急,那般的在意,那俊脸及眉眼,无一不是透着浓浓的关切与情意,便是傻子,也知他在意那华衣女子,喜欢那女子。

只可惜,那女子则是一把推开了他,脸上的泪留得更是厉害,而百里褚言并不计较,反而是默了片刻,却是不顾身侧那名双鬓婢女的阻拦,强行抱起了那华衣女子,速步朝另一方向离开。

淡阳顺着紫薇花枝的缝隙铺撒下来,洋洋洒洒,花香也扑鼻,只奈何云倾月此际并无赏景之意,目光深深的凝在百里褚言越来越远的单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花海深处,无踪无影之际,她才收回目光,自行寻了一片草地,倚着一棵紫薇花的树干坐了下来。

曾记得,百里褚言曾在那相遇的河边背过脚踝扭伤的她,曾亲自为她烤肉果腹,还曾舍身为她引开乞丐,还曾对她嘘寒问暖,恪守礼数,而今,她才觉百里褚言对她,并无方才他对那名华衣女子那般浓烈的在意与关心,只有淡然拘谨的疏离。

他对她,不过萍水相逢,不过出于善心而为的帮她,只是如今待他的善心都显得朦胧不清,甚至令她不得不怀疑时甚至要颠覆时,她心底便开始冷了,黯了。

萍水相逢,不问出处,只奈何百里褚言知晓她的出处,甚至将她了解得太深,而今若非是看见了这两只碎玉,见着百里褚言这般对待她送他的东西,她怕是永远也料不到温文儒雅的他,竟也会摔碎她的心意,如此,他常日里自持的礼数,又在哪儿?

思绪翻转嘈杂,越是杂乱,然而眼里便越是平静。

她云倾月并非笨蛋,有些事,她也能看穿,亦如手中的碎玉,再联想起这些日子接踵而来的纷繁琐事,甚至想着自己在这深宫之中被困,有些不愿去想甚至略微排斥着不愿信的感觉与猜测,便抑制不住的层层蔓延开了。

许是想得太入神,竟是没发觉已有人靠近,只是待面前的阳光被挡,光线阴暗了几许,她才回神过来,而一抬眸,入目的,便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玄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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