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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南翔贵客,情初8(2 / 2)

他身子僵了片刻,似觉失礼,忙稍稍推开云倾月,拘谨尴尬的道:“多谢倾月,在下……”

未待他将那些礼数之话言完,云倾月便淡缓微微的道:“褚言此际若是清醒了些,便自行走至床榻休息吧!”

他后话被噎住,怔了片刻,朝她点点头,随即步伐微快的行至床榻边,正要解衣入睡,可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回头朝云倾月望来,满面尴尬。

云倾月瞥他一眼,自知这百里褚言还在忌讳什么!

但说来,他纵是觉得在她面前脱衣不雅,但她云倾月本不计较这些,再者为他上药时,也早瞧过他身子,是以他这回再度拘谨紧张起来,委实是有些多余。

虽心底这般想着,但她眸色却是平寂,只朝他缓道:“倾月这便去拂了殿内的灯。”

嗓音一落,她先是回到软榻收拾好软榻上的东西,随即便转身朝各处的灯盏行去,待吹熄最后一盏油灯时,殿中霎时漆黑一片,低沉而又压抑。

云倾月摸索着慢腾腾回到软榻,褪了外裙,便将外裙搭在身上入眠。

长幽殿空荡清冷,虽摆设比百里褚言的闲王府好,但也不过是空有其表,甚至连多余的被褥都无,委实寒碜了些。

正如是想着,便闻不远处的床榻处传来被褥的簌簌声,却也仅是片刻,有脚步声而来,那百里褚言似是朝她越行越近。

云倾月心底一沉,却是不声不响的躺着,静待百里褚言靠近。

随即,她便察觉百里褚言站定在了她的软榻边,温润缓和的嗓音扬来:“夜里冷,倾月盖着被褥入

睡吧!”

云倾月怔了一下,未及反应,便觉有被褥盖落在了自己身上,隐隐透着几分百里褚言身上的药香。

她心底再度一沉,不由忆起今早醒来时,便见百里褚言将被褥给她,他自己则是蜷缩在床榻,狼狈单薄,一时间,心思也辗转摇曳了几许,待察觉百里褚言足下步子微动,似要离开时,她伸手虚空一抓,却是方巧抓住了他略微冰凉的手。

“倾月?”他愣了一下,手也僵几分。

云倾月则是自然而然的淡道:“褚言身上还有伤,不可感染风寒。这被褥,你拿回去自己盖。”

“不可。在下夜里不冷。”

“倾月也不冷。”嗓音一落,便坐了起来,将身上的被褥抹黑朝百里褚言塞去,待觉百里褚言要退回,她只道:“褚言心意倾月领了,只是这被褥,你拿回去!”

百里褚言尝试着再度将被褥朝云倾月推来,却是被云倾月推了回去,大抵是意识到云倾月格外坚持,他终归是妥协,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将被褥抱回去了,若是倾月夜里冷了,唤在下便是。”

“嗯。”云倾月低声应道。

声音一出,云倾月便觉百里褚言在原地默了片刻,随即缓慢且微微虚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夜色深沉,殿中漆黑。

待百里褚言就寝一会儿,沉寂无波的气氛里,云倾月略微复杂悠远的出声道:“褚言以后对倾月,无须这般好。”

他并未立即睡着,听了她的话,便叹了一声:“这话,已不是倾月第一次对在下这般说了。只是在下想告知倾月,在下几番连累你,委实是不算对你好,反倒是倾月对在下格外照顾,在下对你,有愧。”

他的嗓音格外的缓慢,带着几许显而易闻的无奈,说着,话语顿了片刻,又低低的问:“前不久在下对倾月解释的那番话,在下知晓无法消却倾月心头对在下的芥蒂,但在下还是想问,倾月与在下,终归回不到前些日子的模样了吗?”

云倾月沉默着,未出声。

他再度一叹,温润平和的嗓音抑制不住的染了几许黯然与无奈,道:“看来是在下多求了,倾月无须将在下的话放于耳里。”

嗓音一落,他也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殿中气氛沉寂无声,更是压抑。

云倾月只道:“褚言莫要多想了,玉佩之事既是说开,倾月自然不能再对褚言生有芥蒂。”

说着,嗓音也低沉半分,又道:“再者,褚言这些日子对倾月的照顾,倾月也看在眼里。只求你我之间,能真正互相信任,说来,倾月如今也无朋友,更无亲近之人,如今只与褚言相交,若是连褚言都瞒我了,倾月此生,怕是再也无法信人了。”

这话一出,她并不再多说,黑暗里,云倾月合了眸,尽量压抑着起伏嘈杂的心,兀自休憩。

百里褚言也莫名的沉默了下来,并未回话,云倾月也不计较,也无心多加猜测,只是翻转了身,扯了扯身上盖着的衣裙,尽量入眠。

秋夜寒凉,云倾月身上仅搭着一件衣裙,却也凉薄,是以一夜之间,皆未全然睡熟,待天色稍稍亮堂时,她便睡不着了,睁了眼,起身坐了起来。

待刚将外裙穿好,她自软榻起身,在随手整理衣裙上的褶皱时,她目光随意朝百

里褚言的床榻一扫,却是见他正睁着眼,目光愕然,清俊的面颊上竟是有些僵硬与羞赧,想来自是不经意间瞧见了她穿裙的动作。

眼见云倾月朝他望来,百里褚言略微僵硬的收回目光,尴尬道:“在下方才一睁眼,便见倾月了。只是倾月放心,在下只看到你站在那里整理衣裙,并未看见别的。”

云倾月眸色不变,心境平寂,只朝他道:“褚言是君子,这点倾月不疑。”

说着,见他眉头微皱,又要言话,云倾月补了句:“如今天色倒是早,褚言可再睡会儿。”

嗓音一落,也不顾他的反应,她拎过装有针线的小篮子,自篮子里捡起了两个锦囊放于袖中,只是正要转身朝屋门处行去时,那不远处的殿门不期然的被人推开。

一时间,朱红高硕的殿门发出了道道木闷吱呀声,随即,一抹极淡的朝阳光顺着打开的屋门倾泻而下,在殿门处打落了一地光影。

天色大好。

云倾月目光朝那地上的光影瞥了一眼,心底如是言道,眸中也畅然不少,只是待将目光稍稍一抬,便见余全领了一众太监及两名粉衣双鬓的宫女齐刷刷的入内。

那些太监手中的托盘内,似是放置着珠花及衣衫,玉器与金制的东西,亮晃晃的。而最后进门来的两名太监,则是端了正冒着热气的早膳,惟独那两名宫女手中端着水盆及洗漱用具。

云倾月目光迅速朝他们扫着,仅是片刻,便见余全领着一众端着托盘的太监行至了她面前,却是先朝床榻的百里褚言略微恭敬的招呼了句,而后便将目光朝云倾月落来,那双略小的眸子里泛着半许极为难见的精光,细致的扫了云倾月一遍,随即便稍稍朝云倾月拜了一拜,在云倾月深沉的目光注视下,他恭敬缓道:“老奴余全,拜见郡主。”

自见余全起,他便从未对她这般客气,此番正正经经的行拜礼,倒是令她有些不惯。

一时间,昨日的记忆涌来,想着南凌奕给她的那道明黄圣旨,想着郡主之称,再瞧着面前这些太监们手中托盘内放置的精致衣裙及珠花头饰,心底也开始复杂涌动,连带目光都沉了几沉。

伸手虚扶了余全一把,她缓道:“余公公多礼了,倾月受之不得。”

余全道:“姑娘如今已是皇上亲自御封的郡主了,自是受得老奴之礼。”随即,目光朝身侧太监们手中托盘上的东西扫了一眼,又缓道:“郡主如今身份尊贵了,这些东西,皆是皇上赏赐,郡主瞧瞧,看哪些合意,若是不合意,老奴再让宫人赶制新的。”

云倾月未曾太过将余全的话听入耳里,只是注意力莫名的被他一口一个‘郡主’给引去,是以这心境,也蓦地沉了沉。

遥想曾经,‘郡主’二字倒是频频听见,也未觉不妥,只是待家门破灭,身份不再时,此番再听得‘郡主’二字,这感觉早已差之甚远了。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了呢!

不得不说,此番纵是成了郡主,也不过是南凌奕的一个赏赐,再者没了翼王府,她云倾月虽再度拥有郡主之名,却早不是以前的自己,也完完全全的回不去了,亦如再度闻得别人恭敬的一声声唤她‘郡主’,她竟开始别扭,开始僵硬,竟还有些抵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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