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华北以南都成了黄色的汪洋。
庄稼物全部泡在水里。
即使是封大兵第一时间通渠放水下田。
大家把地里的能收则收,几乎是全员出动了。
能收上来的,也不足百斤。
其中大半都是泥沙。
封大兵去镇上开会反映情况的时候,整个公社其他生产队队长各个面露愁容。
封大兵就知道这次的情况不容乐观。
本想开口替自己队里多争取些补偿,可看大家这情况,他按耐住到嘴的话,先没开口。
准备听听其他生产队队长怎么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生产队一定得是最惨的那一个。
公社的主任拿着几叠纸走进来,就看到围着长桌坐的各个村队长脸上都愁容不展。
没等他坐下,大家就都抢先汇报着自己村的受灾情况。
不足二十个平方的屋子,围坐了十几个人。
你一言我一语,你的村惨,我比你的村更惨。
七嘴八舌,供销社过年也没这么聒噪。
刚从县里开会回来的公社主任张建国敛起眉头,头都要大了。
扬声开口:“都给我安静!都是队长,在这里吵像什么话!”
等周围静下来了,张建国语气轻缓。
“都别急,一个个的来。先听我说两句。来之前,我让小周把咱们的基本情况都了解了。
这次天灾,辛苦劳作的粮食没了,大家都难受。但咱们这个公社还算幸运,起码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就是三水村的老房子冲塌了两间,不过好在及时安排了人转移。总得来说,我们比池县幸运不少。”
说到池县,张建国语气沉痛。
“池县因为四面环山,好多个村子都处在中间的深坑位置来建。这次我去县里开会,县领导收到消息,池县的几个村都在暴雨中冲没了…”
惨痛的事实,让还没来得及开口为自己队上谋求补助的众队长默了。
“不光是池县,咱们隔壁镇上面也在商议补助事项了。
但不管怎么说,粮重要,人更重要。都是得先落实到受灾更严重的地方。咱们公社目前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在下次分粮前勒紧裤腰带,省着点口粮。大家能多谅解就多谅解。”
…
揣着一肚子话没说的封大兵:……
进门的时候:我们队上怎么这么惨。
出门的时候:其实,我们也还算幸运。
说到底,这啥时候补助下来是个事儿,贴补多少也是个事儿。
会议开完,大家满面愁容的进来,又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张建国坐在桌前叹了一口气。
他早上去县里开会,表情和这些队长一样。
没等他从眼里挤出眼泪哭诉自己公社的惨状,
隔壁镇的主任,已经破大防。
他们只是粮被水淹了,隔壁的人失踪,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不过身在其位谋其职,他也只能尽力争取自己公社的利益。
看来接下来都要紧衣缩食了。
……
“队长怎么样?上面给补贴吗?会不会影响分粮?”
“队长,我们家上老老少少,十几口子活可没少干。这补贴我们家得多拿点儿。”
“队长…”
封大兵:“都别说了,咱们从现在开始都少吃点,开始节衣缩食。”
“啥?咱可都是干体力活的。可以吃的差,但吃得少哪有劲干活呀?”
“就是,队长,咱们这连泥带粮笼统就收了不过百斤粮食,公社一点补贴都没有吗?”
封大兵:“有。可哪能下来这么快?比咱们严重的地儿多了。
唉,上面也难做,都是得先紧着严重的地儿。咱们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情况没这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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