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负气地跪坐好,一边揉脑袋,一边咬牙道,“泽儿这段时日读书非常刻苦,但是族学的先生能力一般,自己都四十好几才考上举人,怎么可能教出一个榜眼探花来!但外面的学堂优劣又参差不齐,妾想求您想想办法,送他去白鹿书院。”
陆靖廷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玩味地笑笑,“白鹿书院只招收嫡出子嗣,这京城里谁人不知,陆泽的生母是我曾经的‘贱妾’林氏,他配吗?”
林婉儿感觉自己下巴都快被捏碎了,“去不了白鹿书院!那国子监少年堂呢?能不能求老王爷出面?”
不管是白鹿书院还是国子监少年堂,那都是大历响当当的学府,不少大官儿都是那里读过书的。
进去读书的,要么天资聪慧,被破格录取,要么就是出身高贵。
若是能跟他们一起读书,成了朋友,泽儿日后就有了帮手啊。
林婉儿是真的希望儿子能参加科考走仕途,给她争个诰命回来,但更多地是想借此笼络回儿子的心,毕竟她身体坏了,以后都不能怀孕生子了。
她不甘心地捶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恨要怪都冲着我来就是,可泽儿还小,不能耽误了他的前程!”
“而且,族学里有不少人欺负泽儿,不是拿墨水泼脏他的衣服,就是打翻他的饭菜…妾是真的心疼!”
大历但凡想要通过科考走仕途的人或者一心向文的人,谁不知道宁国公府和萧太师的份量?
因为陆靖廷一家子的事儿,陆氏宗族中的不少人都受了影响,别说参加科考了,走在路上、参加文会都没少被人指指点点,他们受了气,自然得找补回来。
老的找老镇南王和老夫人闹,年轻的找陆靖廷闹,小的就磋磨陆泽。
是以这半年多来,镇南王府的老少主子,过得真是水深火热。
“后悔了吗?”陆靖廷玩味地看着她,“要是你老老实实地,现在我还是世子,萧云汐还是世子妃,陆泽、陆沅还是嫡子嫡女,白鹿书院和国子监少年堂,不过是云汐张张嘴的事儿,至于状元还是探花,更是太师和宁国公抬抬手就有了,哪里用得着你在这里跪求?”
林婉儿低着头,后悔吗?
在私娼馆里的破床上被人欺辱的时候,有过一刻后悔的。但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呢?
若她不主动爬上陆靖廷的床,到了年纪,肯定会被配个哪个管事儿或者小厮,继续做奴才,生的儿女也是奴才,子子孙孙都是奴才。
现在她虽然只是贵妾,可也是上了族谱的,不再是奴籍了。
陆泽和陆沅现在虽然还是庶出,但作为陆靖廷唯一的儿女,前途还是有的,至少生下来就做奴才强多了。
“妾,不后悔!”
陆靖廷当然知道她不会后悔,这女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白露书院的院正是萧太师的学生,你觉得祖父能有这个面子说动人家收下陆泽吗?”
“你的儿子你自己怎么看怎么好,但就天赋和努力,他连湛儿的一半都比不上。”
“这样的资质、这样的出身,去白鹿书院扫地人家都不收!”
“白日梦做得再多,也不能成真的!”
林婉儿快被气死了,“那你就不能想想办法?镇南王府的少爷连个书院都上不了,不觉得丢人吗?”
陆靖廷拍拍自己的脸,“早就丢没了,不差这一次!”
“三爷,你是不是很恨我?”
见他没什么反应,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有麻木的一张脸。
林婉儿没好气地瞪着眼睛,“恨不恨我都已经不重要了,咱们现在谁都回不了头了,这辈子只能绑在一起了。”
“家和万事兴,咱们还是要好好过下去的。”
“好好过下去?”陆靖廷闻言嘲讽的笑了,“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他看向对面墙上的画像。
陆湛死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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