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带着五个崽子正在有轨电车上的最后一排叽叽喳喳。
“大锅,为什么我们住的地方没有电车?”
车上拥挤,卫渺坐在位置上搂着卫萍。
卫然和卫玲几个也挤在一起,即便车上的气味不好,几个小崽子也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一会儿看看车里,一会儿瞧瞧车外。
时不时地捂嘴发出讶异的声音,乌溜溜的眼角转动得狡黠可爱,全然是孩子才有的天真和朝气。
好在他们几个长得不错,衣服也是干净体面的,头发梳理得整齐,车里其他人也只觉得是小孩子的跳脱。
反而会在他们叽叽喳喳的时候,给他们答疑解惑,车尾气氛十分友好。
卫渺还没回答小崽的回话,卫渺身侧一个穿毛衣外套的年轻人道:
“二路线从码头到市中心,经过闹市区,是法租界重要的路线,需要大量的金钱来铺路和修建电轨,华界贫穷,怕是很难修这样一条路的。”
他话音刚落,车子到站停下,车站外面全是等着上车的人。
上车和下车的人都开始拥挤,车厢顿时哀声载道,各种方言的脏话此起彼伏。
卫渺看那穿毛衣外套的青年也被人群挤着往后面移动。
然后他手里提着的一盒大来坊的素点心转眼的功夫就被挤得脱手了。
恰好这个时候,前面车厢有人嚷喊道:
“小偷!抓小偷。”
这下车上更加的拥挤和混乱,让卫渺心中警惕起来。
售票员这个时已经被挤得透不过气了,只能举着售票夹子喊道:
“都要买票子,不买票子要双倍罚款的!”
电车缓缓关门,外面车站的没有挤上车的人群里,有两个不起眼的人看着眼前混乱情况,表情各异。
“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穿长衫的中年男人,阴恻恻地看着身边面色苍白矮小的男人。
朱岩身体微微发抖,连连摇头道:
“冯队长,我如今的情况能做什么手脚。”
冯传峰看着这个几次被红匪暗杀都活下来的叛徒,心中鄙夷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狗东西命大。
看冯传峰阴翳的表情,朱岩面色越发地苍白起来,急切道:
“电车联络这个情报是我当联络员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不是我这条线的,所以他们肯定一直在沿用。”
他说得急切,不自觉地发出撕心裂肺地咳嗽,周围等车的人瞬间远离他几分。
这个年头,肺痨鬼是传染人的。
朱岩心中也是苦涩,他被抓后没有第一时间吞毒,一旦去死的勇气消失,人就疯狂地想活着。
那些刑询的手段只用了第一个,他就受不住全招了。
结果情报还是被传了出去,他的联络的一条线全部在抓捕前撤离。
而他就成了废棋,发现有人在暗杀他后,中统这帮人竟然拿他钓鱼。
若不是上个月他搜肠刮肚地在脑子里想到这个差点被他遗忘的情报,只怕他早就成了黄浦江的鱼食了。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情报就在大来坊的点心里进行的交换。”
冯传峰暗骂几句,眼看着电车要缓缓开动,对着几个已经挤上车的手下打了眼色。
年轻人的点心脱手后,他的面色有瞬间发白,但随即强忍住。
“别挤,别挤,越乱小偷越容易得手。”他一边扯嗓子喊,一边低头寻自己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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