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叔咳嗽几声,“对面中午吃什么?”
小钱嘿嘿笑,“阿鱼婶说,中午熬了木梨膏消暑,配上鸡丝凉面和几味糟卤。”
木梨膏是用梨子加冰糖现熬出梨水后,放入海石花草凝固冷却,放在井中浸着,吃的时候舀上一碗,清凉解暑。
“甚好。”
宝叔眉眼不再冷清,多了一丝烟火气。
小钱扶着自家少爷进了院子,看着面色苍白的少爷,她心中也感叹。
谁能想到,煊赫一时的曾家,会在老太爷去世后,成了这般模样呢。
也多亏少爷身子不好,不争不抢才没有挨着那几位的眼,如今住在这市井胡同养病,也算远离了是是非非。
“少爷,今日听说四少爷又一掷千金,娶了个戏子当姨太太,配了豪车和花园小楼。”
小钱小脸鼓鼓,十分不服气。
明明老爷临终前把家业交给少爷的,那帮人欺负少爷体弱,孤立无援。
用了几个无用的工厂,几条弄堂和一点干股三两下就把少爷打发了。
可知道曾家的无能是前朝还是现在,都是富可敌国的存在,打发叫花子都用得比这个多。
宝叔听着小钱的嘀咕抱怨,脸上笑意浅浅,白皙修长的手指摸着粗瓷杯子,惬意地喝一口茶水,缓缓道:
“那我先去睡一觉,饭好告诉我。”
小钱回神,连忙点头。
听见少爷念着吃饭,她的心情又好了几分,也许这就是智上大师说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吧。
小钱觉得来这里最值得的就是每个月给对面二百大洋管饭。
二百大洋,在原本的家中,连一件洋装都买不到,一盘菜都吃不好的,如今在这里竟然可以让她和少爷吃上一个月。
她的本意是想给五百大洋的,可惜对面的卫家人过于实在,二百都只能勉强收下。
卫家,卫渺等许阿鱼忙碌结束后,拉她进了自己房间,从兜里拿出两条小黄鱼递给大肚婆。
“阿妈,上个月卢先生给我开的薪水。”
许阿鱼如今看着小黄鱼,已不如往日那样没有见识,但眼睛还是发光。
“阿渺,卢先生的古董生意这样赚钱,侬就帮他掌掌眼,每个月就能得这些工钱?”
今年一条小黄鱼约莫四十个大洋左右,两条就是80块。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一个月八十块钱,这是许阿鱼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阿渺,卢先生对我家有大恩,但如果是犯法的事情,侬可千万不能去做,还有,咱们也不能中饱私囊的。”
卫渺点头,对许阿鱼道:
“阿妈,卢先生资本家模样,给我80,自己肯定赚得盆满钵满。”
许阿鱼确定金子没有问题,喜滋滋地收起来,也不说这些给卫渺做嫁妆用了。
囡囡大了,越发地有主见,说多了也不听,还招人心烦。
“哎呦。”许阿鱼刚藏好黄金,就捂住肚子叫唤一声。
吓得卫渺心肝一颤,连忙去扶她:“阿妈?怎么了?”
许阿鱼皱眉好一会儿,才道:“肚子里的小崽踢阿拉了。”
卫渺觉得很神奇,伸手放在大肚子上,细细感受了片刻,小崽似乎畏惧她的气息,十分安静。
“阿妈,他不动弹。”卫渺有些委屈。
许阿鱼笑道:“那能时时动弹,刚刚可能翻身后继续睡觉。”
卫渺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撇了撇嘴,决定等小崽出来后,再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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