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笑得露出的小米牙,顺手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才直腰和卫渺道:
“这是杜兰德找的做糖果师傅们带来的欧美各种糖,阿拉已经给侬留下好些。”
看小鬼头抿嘴露出酒窝,卢平生才在心中抹一把汗。
小江苏馄摊子的人不多,卢平生看每个孩子都有了,才对他笑道:
“明早来侬家吃馄饨,老规矩。”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小江苏大声道:“好嘞,猪油多,葱花少。”
旁边的人听了就对小江苏道:“小江苏,阿拉要加猪油,侬怎不同意?”
小江苏理直气壮道:“侬和卢先生能比?”
说话那人也是老住户,听到这话倒也不生气。
“那倒也是,若没有卢先生,阿拉一家只怕都没命的。”
新搬来的人不知道当初传染病的事情,纷纷问怎么回事儿。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了当初封弄堂的事情。
租客们听完看卢平生的眼神都变了许多。
其中坐在屋里的荣先生笑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卢先生果然大义!”
他对面的一个长衫中年人十分赞同,“国难当前,若每个人都如他这般,何愁赶不走豺狼虎豹。”
卢平生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小屁孩,他却竖着耳朵听人群里的各种议论声,不光大人,就连小孩也没放过。
突然他的目光微微凝重,看向小江苏馄饨店里两张桌子上的其中一张。
“高桥荣一,33岁,倭国井上公馆特工。”
“庞青云,28岁,满洲国禁卫步兵团队团员。”
若没有卫渺提醒,在这里猛然看见井上公馆的人,他只怕还要惊讶一下。
倒是这位叫庞青云的,有点意思,前世记载,末代皇帝手中有一支精心训练的禁卫,里面全是满蒙勇士,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如今看穿长衫斯斯文文的吃馄饨的庞青云,半点没有凶悍气质。
“阿渺,走收租去!”
卢平生声音不大不小,率先朝弄堂口走去。
刚才一番骚操作,听声就辨认出两个特别值得注意的。
后面的挨家挨户收租,不知还能听出多少能人异士。
卫渺跟着卢平生,挨家挨户的敲门统计收租写表。
“侬做这表格一目了然,家里做什么的,几口人清清楚楚,侬在查什么人?”
颇有收获的卢平生心情不好不坏。
他现在十分肯定,自己被人盯上了。
盯上他的除了井上公馆和禁卫的人,还有我党和金陵,青帮似乎也在关注他。
“人红是非多啊。”又被人热情送出院子后,卢平生感慨一句。
卫渺把收到的钱整理好,装在卢平生之前装糖果的袋子里。
看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卫渺有也是忧喜交加,这才一个弄堂,就装不下了。
“啊,死人啦!”
两人刚走向丁医生家的弄堂口,就听见一声尖叫声。
然后看见提着酱油瓶子福东娘面色惊恐大喊。
日落昏暗的弄堂,其他人被她尖叫吸引,都看向路口的小卖铺。
昏暗的灯光下小卖铺的老板娘被人绑在椅子上,胸口插了一把刀,小卖铺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
“我来打酱油,一大早的时候就发现店铺没开门,想着中午再来,中午的时候门还是没开,我就寻摸晚上的来瞧一瞧,结果看见有野狗从门缝钻了进去,屋里还有灯光,我就推门一瞧。。。”
福东娘被相熟的人扶着,一边流泪一边断断续续讲刚看见的可怕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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