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了吗?”
“什么?”
“那个用来破解禁制的方法。”
枇杷静静听着喻轻舟和黎宵的过往,从相杀、相识、到后来的纠缠不清……
那个骄傲中带些点傻气的半妖少年,渐渐与记忆中的黎宵重合。
尤其是地下室中那个口口声声将自己认作喻轻舟的黎宵。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人吗?
甚至连失去眼睛这种事情,都得到了复刻……
枇杷想,究竟是自己所认识的黎宵在逐渐向着另一个黎宵靠近,还是说,在本质上他们其实就是一个人呢?
既然阿六他们能够通过寄生的方式长久地存活至今。
那么黎宵未必就不会是又一个死而复生的“故人”。
——那么,这辈子的黎宵在认识自己的时候,是否还受着那道禁制的影响呢?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
枇杷只感到一阵奇异的晕眩。
就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好不容易自以为已经沉到了底部,结果下方的淤泥原来还可以再次塌陷。
其实到今天为止,在经历过这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枇杷对于所谓真相的承受能力显然远超从前,或者换个说法,他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
既然生死可以作假,爱恨也可以被操控,那么执着于爱与被爱本身,不免就有些过分天真了。
枇杷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聪明人,但同样也做不来那种飞蛾扑火的痴情种。
他现在只想知道如何才能结束这一切。
——那些人不是都盼着喻轻舟回来了吗?
——那就让喻轻舟回来。
枇杷甚至可以直接将眼下自己的这副肉身拱手相送,只要喻轻舟不嫌弃的话。
只要可以让一切都到此结束……
但凡世上有了一个喻轻舟,谁又会记得曾经的那个枇杷呢?
枇杷想,其实会为自己的死而由衷难过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娘亲葬在了南村的小土坡。
兰公子死在了那年西郊的大雪。
而那个他曾经喜欢过、甚至幻想着共度余生的少年黎宵,也已经随着公主府的大火付之一炬。
如今去而复返的不过是一群披着熟悉皮囊的陌生人。
不过也许在他们的眼中,长相酷似喻轻舟的自己,相反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方。
【没关系的……】
耳畔似乎闪过一个人低低的呢喃。
混合着细微的滴答声,还有低低的嗡鸣。
眼前闪过血肉蠕动纠结的暗红色世界,咕嘟嘟的水流声几乎要将耳膜涨破。
枇杷似乎又看见了多年前在梦中见过的那扇门,可是这一次房门紧闭着,他没有听到敲击声。
——好安静啊。
明明周围还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声响,他却无端感到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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