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边知道宣州的情况吗?”
谢云晔摇头。
“这边知府不敢上报,一直封锁消息,刚好那段时日我病了,意识模糊,也有心无力。”
“昨日我已写了奏折上报京城了,殿下若是知道了,想必会派人过来。”
江神医见谢云晔还蒙在鼓里,有一刻是想告诉他真相的。
但想到孟锦月的叮嘱,他到底没说。
也是,谢云晔要是知晓,萧厌威胁孟锦月,只怕要和萧厌拼命。
“你既已无事,便快去柳州,孟锦月他们在柳州等你,她体内蛊虫也压制不了太久。”
“神医呢?”
“老夫自然要留下。”
江神医摸着胡须:“这里瘟疫,老夫不能走,治病救人是我们大夫的本分。”
“好。”
谢云晔点头。
他这次来宣州要办的事情本就办完了,在高热之前,他被迫耽搁是因为本地知府是陈家派系的人。
强留着他,不叫他将孟家贪赃枉法的证据带回京城。
之后又刚好碰到瘟疫。
不过也算恶人有恶报,他刚好转,便听说宣州知府,也染上了瘟疫。
谢云晔这才得以脱身。
江神医催促着:“地址在这处宅院,你快些赶去。”
谢云晔点头,向江神医行礼:“好,神医您保重。”
————
“殿下,谢云晔去了柳州。”
萧厌狭长的眼眸微眯,面无表情:“柳州,倒是个好地方。”
萧厌冷着脸翻身上马:“走!”
他定要赶在谢云晔之前到达柳州。
……
柳州在宣州和京城中间,但离宣州更近,大约只要三四日的路程。
但是从京城过去,一般情况就要五日。
何况谢云晔要去柳州的消息,传回京城,传到萧厌这里。
哪怕信使们快马加鞭,路上跑死了六匹马也不停歇,也依然耽搁了一日。
所以萧厌如今赶过去,需要六日,而谢云晔只要三日,甚至两日。
萧厌知道时间紧迫,他几乎是不要命一般赶路。
就连吃饭也是在马背上吃的,睡觉就更不必提了。
之前林升壑一直担心萧厌发疯,但他明显多虑了。
因为萧厌根本顾不上发疯迁怒他。
他的怒气全都被压抑着,只顾得上赶路。
林升壑望着萧厌眼底的乌青,劝都不敢劝。
他能预想到,他若是敢劝,萧厌那根从他身上抢过去的鞭子,就会毫不犹豫抽到他身上。
自从知道孟锦月逃跑后,萧厌便浑身都冒着冷气,脸色阴鸷无比,好似一个随时会炸的火药桶一般。
林升壑生怕一句话就触怒萧厌,所以这几日他一直格外沉默。
直到萧厌要冒着暴风雨去走水路,林升壑才实在忍不住了。
“殿下!”
林升壑语气慌张:“这个天气不宜坐船!”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厌会拿命去冒险。
“你怕死?”
萧厌面无表情望着他,眼神冷的吓人。
林升壑当然怕死。
可不只是怕死,他也担心萧厌的性命。
他知道萧厌活到现在有多不容易。
曾经战场上几经生死,万般凶险,萧厌都努力拼命活着。
可现在,他却失去理智,竟这般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主动送死。
“殿下!未必要走水路,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日夜不停,是有可能三日就赶到柳州的。”
萧厌如今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他没有。
多年兄弟,林升壑决不能眼睁睁望着萧厌拿命去赌。
萧厌冷笑一声,他目光严厉望向林升壑:“你可知一日的时间会发生什么?”
“谢云晔两日便可赶到柳州,孤若是第三日才去”
萧厌冷笑着:“一切都会为时已晚……”
萧厌猜到他们是什么打算,孟锦月视自己为狼豺虎豹。
只怕谢云晔刚去,神医就会安排他们解毒。
他了解她,孟锦月是那般柔顺传统的女子。
只怕和谢云晔圆房后,她会更一心一意跟着谢云晔。
会彻彻底底将谢云晔当成自己的夫君,再容不下旁人,也接受不了他的存在。
那他此生都再无机会了。
萧厌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必须要和孟锦月有所牵绊。
他做不了她的心上人,那便一定要和她做真正的夫妻。
她这辈子都别想甩掉他。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可殿下,如今乌云密布,等会儿便会有暴风雨,若我们的船翻了,若殿下有什么好歹,难道不是为谢云晔做嫁衣吗?”
林升壑声音不自觉拔高。
萧厌眸色极为冰冷:“那又如何?”
“要么死,要么在谢云晔之前赶去柳州!”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和谢云晔在一起。
这和杀了他无疑。
“何况你怎知就会出事?”
林升壑语塞,因为殿下自小就倒霉。
“走不走?”
萧厌冷眼环视着林升壑,“你若不不上船便滚!”
林升壑咬牙还是上了船。
“上!”
路上他一直祈祷着,不要遇到暴风雨,不要翻船,不要有事。
可就算他这般祈祷,老天也依然没听到他的声音。
路上他们还是出了意外。
“让开!”
“孤来掌舵!”
“殿下!”
林升壑望着萧厌,萧厌简直疯了,遇到风浪不仅不躲,反而还朝着前行。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林升壑已经睁不开眼睛,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
饶是林升壑都觉得生疼受不住,他身后那些近卫们更是如此。
可萧厌却好似浑然不觉。
黑夜中,萧厌浑身湿透,如水鬼一般,可他依然在掌舵。
好几次林升壑以为船会翻时,他们又幸存下来。
甚至后半夜,风浪好似还助推了他们一把,叫他们的速度更快了些。
林升壑只觉得这一夜船上的时间过的极慢,像是过了整整一年都不止。
就这样又惊又怕……在船上惊险煎熬的过了一夜后。
他们终于在第二日正午时,赶到了柳州。
看到靠近陆地的港口,林升壑差点落泪,心中酸涩无比。
昨夜那般情况,他们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也不为过。
没人知道昨夜他有多忐忑。
他有预感,若是他不小心翻下船,萧厌绝不会为他停下。
萧厌为了赶在谢云晔之前去柳州,连自己的命都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他的命。
他不会水,若是掉下去,便活不了。
但幸好,虽过程艰险,他们这一行人还是平安顺利到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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