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武林中人都修有趁手的武器,黄柏是把铁骨扇,是杜仲从江湖历练回来后送给他的。扇子是放毒和防毒的绝好工具,这个礼物甚得他心,所有每天都揣在怀里不离身。杜仲从江湖回来后作风大变,不再花俏,而是怎么实在怎么来,只要能握在手里的都是她的武器,反正她真正厉害的功夫是轻功,打不过随时可以逃。
仙姑洞说是个山洞,其实只是有一个山洞的大门,在外面看着像山洞而已。进了洞门,拐过一条密道,就是一大片空地,绿林环绕,水池蜿蜒,几座吊脚楼分布其中。
最外面那座供奉了菩萨和天师,这里少有人来,韦仙姑一个连徒弟都懒得教的惫懒人物,供奉得非常潦草。出了那座庙,后面隔了几丈又座落了几座小的吊脚楼,最大的一座是韦仙姑的住处,旁边一座低矮的,是杜仲和黄柏成长的窝。
但一拐过供奉庙,师姐弟两人纷纷朝天翻了个白眼,黄柏收回扇子揣回怀里,杜仲大力地扔了手中的武器,两人抱着胳膊靠在树下,遥遥地看着韦仙姑的楼,等她完事。
韦玲玲是乡民眼里的仙姑,大概知道她的不羁也不在意,反正也不住一起。她的来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在江湖上厮混了几年,烦了,领了两个男人到这野鸡岭上隐居,吃喝玩乐。她美艳异常,又天生没法安分,如今这样只跟两个男人定点鬼混,而不是出去祸害广大江湖男士,已经是在积福了。
杜仲师姐弟估计师父之所以蜗居在这荒山野岭,很可能是以前坏事干多了怕被人寻仇,才躲起来的。只是师父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杜仲从记事起就跟着师父和两个师公一起生活。师父十天半个月地下山一次给乡民看病,顺便换点柴米油盐,其余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教两个徒弟学医学毒学功夫,三分二的时间用来寻欢作乐享受生活。两位师公偶尔也下山,还在吊脚楼附近开了地,种菜养鸡养鸭的,贤惠得很。
楼上亮着灯,不时传来高高低低的调笑声。杜仲嫌站着累,干脆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舒服地伸长了脚,准备继续欣赏夜景。
黄柏轻功不如他师姐,这会儿还喘着呢,又听了这少儿不宜的动静,以为被师父耍了,自然就有气,加上今天连连受刺激,就站到杜仲的身旁扯着脖子喊道:“师父师公,你们好了没有啊——没事儿我们就下山了——”
韦玲玲一听,双手松开了大相公的脖子。又收拾了一下,出门来的时候衣衫还算完整,就是头发凌乱不堪。
“我不点烟火你们就不回来是吧?两个兔崽子,还有没有良心啊你们!都多久没回来看我们了?!”
黄柏对上师父不敢发脾气了,小声道,“师父,我不是昨天才送了油盐回来吗?”
杜仲脾气就没那么好了,“师父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吧,师公等着你呢!”
韦玲玲瞪了杜仲一眼,“把你那脸给我洗洗,大晚上的看着吓死人啊!——八十里外的通州城里有案子,想找你去帮忙,我答应了!”
杜仲也以为是关于黄柏年纪到了要出山的事,准备事不关己的看戏,这会儿一听跟自己有关,还是要出山,立刻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就要往外走。
“你们慢慢玩吧,师公小心腿软——我回去睡觉了!”
她一起身,黄柏还怕个屁,也立刻转身跟着走。
“啪——”一只粉红的绣花鞋砸在了刚转身的杜仲前方一点的地上,往前几个翻滚,露出地上不大不小的一个坑来。这精准的,杜仲再快一点或者鞋子飞慢一点就正中她后脑勺了。
“站住!当老娘说话是放屁是不是?!”说着也不见韦玲玲怎么动作,只见眼前一花,然后“咻”地一下,一个顶着鸡窝头的美艳妇人落到了杜仲师姐弟面前。
“这次由不得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韦玲玲风情未消,美目一瞪,柳眉一扬,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怎么,你还真想就在阴河口住一辈子,然后嫁给你家隔壁那老牛?!我呸!糟蹋自己也不是这么个糟蹋法!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杜仲也不生气,闻言抬头看了看楼上伸脖子出来看他们的大师公,“师父您的脸在上面等您呢,不用我丢。”
“那是我的本事!有本事你也招几个男人回来啊?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就老老实实地把脸洗干净,把这身皮好好拾掇拾掇——别说这镇上了,这江湖上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哼,你想嫁,那大牛的娘还看不上你呢。”
杜仲被师父点了死穴,瞬间熄了火,低下了头为自己默哀。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大牛牛高马大的,但最听他娘的话,而大牛娘嫌她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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