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孙遇偶尔觉得别扭,但多数时间也是跟那些江湖人一样的想法。他娘亲早逝,外婆家式微几乎没了联系,是以父亲如此做派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这几年越发大了,心底开始迷茫。
而从认识杜仲后,事情开始不受控制。从觉得她奇怪,到特别,再起了招揽之心,再到放不下总牵挂,正自我迷茫了,好了,她是个女的,那就都解释得通了。
他对这个人心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情蛊的作用,总之他对她动心了。
所以跳下山崖那一刻,他几乎想都不想就把她护在了怀里。没想到,下一秒她就推开了他,远远地,并一个多月过去了,再也找不到。
这段时日,除了暗地找她,孙遇了解了很多黑婆婆的过去。他不信,但很难查证。他觉得,可能自己的命不太好,要不怎么会有那个该死的蛊和遇到这么一个人。
但真的人在站在面前的这一刻,他只觉得累,身体累,心更累。他想发火,他想过很多次他们再见面的情形,想过她可能是狡黠的无所谓的乐呵呵的没心没肺的,但没想到她是这样,像个无助的孩子——他怎么发得起火来。
她在人群里伸着脖子看齐修竹的时候他就发现她了。那一刻真是什么感觉都有,然后他就一直等着,等着她再撞到他的跟前来。
他把她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两遍,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至于这身不伦不类——他伸过手去,轻轻地抓住她的胳膊,“走吧,给你收拾收拾去!”
杜仲知道这个时候逃跑已晚,虽然她还是很想这么干,但也只好继续低着头跟着走。孙遇没有带她往内庄走,而是往山脚下的一个独立的院子走去。一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好几拨人,纷纷跟孙遇打招呼。杜仲知道这时的两人看起来怪异,但谁叫孙遇不放手呢,非要拉着个大男人在路上走,他都不害怕,她怕什么,于是依旧低着头,不看那些打招呼的人。
走了一刻多钟,终于到了他的院子。孙遇一把把她推进了院子,然后反身就把院门给栓了。
杜仲跳脱叛逆,见状刚刚的负罪感消退了很多,心想我又不欠你的,不就是骗了你几次嘛,我骗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还要挨个道歉?
她还想好了,一会儿要是孙遇发火,她就好好地回敬回去:关你什么事!
但不想孙遇也不跟她说话,一把把她拉到井边站好,然后他手脚利索地扔下水桶,打起一桶水,杜仲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他一手抓住胳膊,一手提起水桶,兜头浇下!
七月的井水,可真凉啊!
她打了好几个寒颤,刚睁开眼睛,一双大手又凑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在她的脸上狠狠地擦着!
“哎呀,疼!你这样是抹不掉的,得用药水!”杜仲赶紧退后一步,怕这人把自己的脸皮给搓下来。
“行,你自己来。”说着他又打了一桶水上来,“啪”地一声顿在了她的面前。她抬头去看,就看到孙遇面无表情抱着胳膊看着她,等着她自己动手。
杜仲撇撇嘴,不急不慢地抬手拉开脖子下的衣襟,因为衣服裹得紧,加上又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她只好用力地使劲拉了拉——对面的孙遇脸上终于变了色,他一把拉住她的衣领往上提了提,转过头去,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
杜仲心里好笑,低头看看,切,不就露了一点点肌肤吗,其实胸部裹了那么多的布,早就看不到什么了,“不干嘛,拿药包啊!”
孙遇闻言回头一看,顿时脸上黑了又黑,半天才低声道:“你就一直这样裹着?!还把药包夹在里面?”
“是啊,放心,包了好几层油纸呢,湿不了!”她花了点力气才把药包给掏出来,没法,为了不在跑路的时候掉了,她只能夹得紧些。拿出了药包,她就弯腰把药包摊在没水的地面上,在里面翻找她要的小药包。
“你还装了火石和银票?!”孙遇看看地上那摊乱七八糟的东西,再看看杜仲微微露出的雪白肌肤,心里仿佛有一阵狂风吹过,要不是他坚强,怕是早就被这阵风吹到天边了。
亏他一直担心她一个人什么都没有该怎么过,原来她“随身”带了这么多东西!
就不能用平常的眼光去看杜仲。算他倒霉,这世上好女子那么多,他怎么就眼瞎看上了这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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