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仿佛回到了天音寺的那一晚,站在段师兄的窗外,听着段王爷的打骂之声,心中无比怨恨段王爷。
却不知天下父母一般模样,遇到不随自己心意的儿女伴侣时,都会这般震怒,毫不留情地斥责!
她抬起头,泪珠从脸颊上缓缓流下,颤声道:“父亲,您怎可如此看我?我只知我和郑乾在一起,不会妨碍任何人,我离开家那么多年,没一刻不在想着回家、回到您和娘身边。我经历过什么,我从未对你们说过,现在我好不容易与家人团聚,又遇到真心爱我之人,我想与他在一起,过最寻常人的日子,怎么就是荒诞不经?莫不是诺儿连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都不可了么?”
郑乾一直凝视着她,听她一番言语,再难忍住,上前伸出衣袖给她擦了擦眼泪,这一幕落在程超英眼中,更是怒火中烧,无法忍受。
程母也是苦着脸摇摇头,拉开程诺,道:“诺儿,你糊涂啊,天下之地,莫非王土,不管你和他如何低调行事,这世上总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两个若是真成了亲,让朝中人知晓,旁人会怎么说?圣上颜面何存?你若嫁给任一个普通公子,都好过你们两个在一起呀。”
“娘,您放心,我和他成亲后,我们会走的远远的,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不会连累我们程家,而且,陛下是暗允了我的,他不会为难我的。”
程诺睁着泪眼,强自稳定心绪,好生对母亲说着。
郑乾重新跪下,铿锵有力地说道:“请二老放心,我和诺儿结成夫妻后,晚辈会护她一生一世,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程父来回踱了几步,忽地从程母手中夺下那把玉簪,用力掷在地上,“荒唐!老夫今日将话撂下,你休想娶我女儿!老夫绝不允许!”
程诺看着地上那碎成几段的簪子,心里也似乎碎成几块儿,她低声道:“甚么礼仪,甚么颜面,我看通通是固执,是偏见!你们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从今而后,郑乾就是我的夫君,我就是他的妻子!爹,娘,您二老保重,女儿日后再登门谢罪!”
她说完,拉起地上的郑乾,拽着他要往外走。
郑乾涌起万丈豪情,虽不得程诺父母认可,但他满心欢悦,正要施礼辞别程氏夫妻,只听程超英大喊一声:“站住!”
“诺儿,你敢踏出府里半步,为父就血溅当场!”
程诺停下脚步,握着郑乾的手在微微颤抖,脑中一片空白。
平日里最熟悉最舒心的地方,却成了让她最压抑最挣扎的所在,就连空气中都是让人沉闷的味道。
如此的,让她,难以决断!
郑乾用力回握了下她的手掌,柔声道:“你我早晚是要在一起的,这世上除了你我两人自己,没人能分开我们,诺儿,我先走,你留在这儿,好好对伯父伯母说说。”
程诺把自己关在屋里,一连三日不吃不喝,可父亲仍是半点口风都不放。
第四日,她自己饿的受不住,走到厨房大吃大喝一顿,这才决定慢慢说服父母。
来日方长,爹娘一时接受不了,也难免。
这般想着,她倒是不着急了。
这之后,白天母亲一直跟在她身边,说了陪着她,不过为了看着她,天还未黑就关了大门,她的门也从外面锁上。
可这哪里困得住她?每当众人沉沉睡去时,她就从窗子里跳出来,跃出墙外,大摇大摆去客栈找郑乾。
虽能私下见面,可她依旧忍不住惆怅,父亲若是知道他们还在一起,大约真会做下什么事来。
“乾哥哥,你说我该如何劝说他们啊?我真是无计可施了。”
程诺依偎在他怀中,两人坐在河中的船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清辉冷冷,洒满人间。
“诺儿,总会有办法的,你也莫要心急,反倒不好。”
郑乾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声说道。
程诺转头望着他,眼睛晶亮:“这些日子,你可想到什么法子么?”
郑乾沉沉叹息一声,缓声道:“我也在想啊……”他用力抱紧了她,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气息。
如果,能一直抱着她,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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