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望着日暮低垂的天边,一轮落日血红,染红了周边的云彩,“军中……”他念出这两个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曾经的手下离开后,他到大街上,不觉间走到曾经的郑将军府前。
往昔雄伟气派的将军府,大门紧闭,一派落败荒凉,空无一人。
就那那牌匾也不知被谁摘去了。
他站在门前,抬头看着青灰石瓦,上面结着一个硕大的蜘蛛网,网上尽是飞虫的尸体。
“咕咕,咕咕”,几声鸽子叫声惊醒了他。
他抬头,一只白鸽扑棱几下翅膀,落在他的手上。
那是一只信鸽。
他轻轻去掉鸽子腿上的纸条,展开看:
“莫负皇恩,大人为父,她为子,关键时候可以死相逼。“
以死相逼!
大人为父,她为子……
郑乾的眼眸收紧,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怒气,这字,他认得!
当初,杨灵刚做了昭仪,就开始学写字,还常常给他写信,用信鸽传到将军府中。
古来,用信鸽传信,会同时放出去几只,以防中间出岔子。
这信鸽应是送去程府的,只是这一只怕是走岔了路,滞留在这将军府中。
灵馨宫中,杨昭仪刚睡下。
一声熟悉的,淡淡的气息突然袭来,她猛地睁开眼。
郑乾一动不动地站在她屋内,屋内守着的丫鬟歪倒在地上。
她急忙跳下床,赤脚走到他面前。
“郑大哥?真的是你么?“她双手紧握,又惊喜,又忐忑,又紧张,他的容貌,他的身影,他的气息,还一如往昔。
只是他眼中的冷漠让她心惊肉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果然,他缓缓摊开手,一张纸条在他的手掌心里,已被握得皱成一团,可依然能看到那上面的字。
那是她写的字!
“杨昭仪如何解释?许将军为何派人去寻常英?你如何控制了常英?“他冷声问。
杨灵张了张口,又用力吞咽下唾液,轻声道:“你听我解释,我知道你跟她在一起了,我怕你受伤害,我怕皇上知道了你们都得没命……“
“所以你让常英杀了程大人,想要离间我和她?“
“你说什么?郑大哥,我没有见过常英啊,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相信我好不好?“她轻摇着头,有些无措地上前,想要拉郑乾的手臂。
“够了!杨灵,你我之间恩断义绝,今后,你不再是我的义妹,我们毫无关系!“
“我真的没有……“杨灵流着泪,带着哭声道。
郑乾一眼都不想再看她,转身就走。
“你答应过我爹,会护我一生一世的!“杨灵的喊声在他身后传来。
郑乾停下脚步。
片刻,他回过头,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护的是渔村的那个杨灵,你不是,你不配。“
程府。
哀乐齐鸣,一片素白。
程诺与母亲一身素缟,跪在灵堂前,来祭奠的人来了又走。
门外传报:“故人来拜——“
无名无姓。
程诺母子齐抬首,看到郑乾一身玄衣,如座沉默的山站在门口。
程母突然手一指,用嘶哑的声音道:“你走!赶他出去——“
“娘,你别这样!“程诺抱住程母。
“你让他走,我真的不想见他。“程母对她大声道。
郑乾原地跪下,磕了三个头,朝她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夜正浓,风萧瑟。
郑乾握了握手中的剑,常英的剑,大踏步朝山上走去。
他将常英葬自己家族墓穴旁的位置上。
突然想起她的剑还在自己这里,她在阴曹地府无剑傍身如何是好,于是他来送剑。
山中空旷的鸟叫兽鸣之声偶然传来,更显得这墓穴之地的寂寥。
他抬头,目光去寻那座墓。
入眼处,墓碑断裂,满目疮痍,棺木四分五裂!
他身形一晃,到了墓穴前,几欲爆裂!
过了许久,他才控制心绪,低头看向四周。
新下过一场雨,地上留着几个脚印。
那脚印前掌处,有一朵梅花印。
他的胸口一阵痛。
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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