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知道当年的‘变故’?”贺嘉霓问道。
海棠夫人娓娓道来,贺嘉霓这才知晓事件的全貌。
原来,秋娘才情出众,能力颇强,自从进入尚仪局便备受各路贵人喜爱。
海棠夫人从前对宴席的要求很高,整个尚仪局也只有秋娘能完成她的要求。
一回生、二回熟,两人便渐渐关系亲密了起来。
三年前,波斯使团觐见。这是一桩大事。
虽然使团的各项事务皆有鸿胪寺一应操持,但恰逢圣上欢喜,便要借由波斯使团的到来,大宴群臣。
于是,这宴会事务便落到了尚仪局这里。
那年恰逢秋娘在司赞的位置坐稳,若是能接下这次宴会,并能圆满举办,成为尚仪便指日可待。
也是海棠夫人好心,力荐秋娘,这才让她拿下了筹办的事务。
“变故便是在这场宴会之上?”
看到海棠夫人陷入回忆,贺嘉霓开口提醒。
回过神的海棠夫人,点头继续说道。
“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应当在宴会之上宾主尽欢之时,献上我朝的回礼,以彰显我泱泱大唐的气度。可是,礼部送来的回礼中,竟有一物是破损的。”
“三彩双耳瓶?”贺嘉霓试探地问道。
谁知,海棠夫人猛地从椅子上起来,抓着贺嘉霓的双手。
“你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被海棠夫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贺嘉霓赶紧解释,“不是秋娘告诉我的。是我看到了碎片,猜的。”
“我原以为她终于肯说出来这件事了。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海棠夫人颓然。
海棠夫人告诉贺嘉霓,回礼出现问题,尚仪局只需如实呈报,自会有人去处理,原本也不会碍着秋娘什么事。
可是……
“可是礼部尚书是秋娘的父亲,一旦出现问题,首当其冲被问责的便是韩大人。”贺嘉霓接话道。
海棠夫人点点头,“正是。此事可大可小,但韩大人在尚书位多年,难保不会有人因此生事,动摇他的位置。可若是不呈报,便是尚仪局的失责。”
“她、她不会自己揽下这个罪责了吧?”贺嘉霓脱口而出。
海棠夫人看向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秋娘主动担下罪责,尚仪局请礼部重新补充了回礼。而当时的韩大人因夫人的病情严重,请假在家,并不知道补充回礼一事。
秋娘被定为监管不力,受到杖责,被剥夺了晋升尚仪的机会。但因其是初犯,仍保留司赞职位,以观后效。
杖责后,秋娘行动不便,便一直在宫中养伤。
因此,错过了见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
……
日渐黄昏。
风起,吹落屋外的海棠。
一朵粉芯的海棠花顺着窗户落在书案上。
书房中的三人都陷入沉默。
原来,抢婚闹剧之下,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内情。
高临心中有些闷闷的,“那秋娘为什么不让她父亲知道啊?”
“听闻韩大人夫妇琴瑟和鸣,感情至深。彼时丧妻,韩大人当十分痛心。秋娘应是心疼父亲,才不愿说的吧。”史明鉴道。
“正是。”贺嘉霓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若是在那个时候让韩大人知道女儿为了他,断了自己的前程,可能他真的会崩溃吧。”
原本在她的视角中,韩大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大反派,是讨人厌的封建大家长。
可现在想来,韩大人并不知道秋娘都经历了些什么,反而在他最需要女儿跟他一起面对夫人死亡的时候,从小疼爱的女儿竟然在宫中不愿回来。
这般行为,也伤了韩大人的心吧。
“谁也没错,谁也没对。”贺嘉霓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了这一点。
秋娘心疼父亲,不愿在当时讲出事情缘由。
韩大人误以为秋娘因贪功,错过见母亲最后一面。
由此,父女便产生了矛盾。
越耽搁,秋娘这解释越不知从何说起,误会的雪球便越滚越大。
以至于到了如今,竟闹到了秋娘被迫要以死明志的地步。
“我阿娘给的任务是什么啊?”高临问道。“不会是帮秋娘把真相告诉韩大人吧?”
“意思差不多,但不仅仅告诉那么简单。”贺嘉霓道。
贺嘉霓看向史明鉴,史明鉴摇摇头。
“和以前的任务完全不一样,你看我也没有用。”
贺嘉霓摆摆手。
“我没问你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
贺嘉霓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桌面上的海棠花都震地跳了起来,高临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只见贺嘉霓盯着史明鉴。
“你不是说你是【以史为鉴】的忠实粉丝吗?”
“嗯……是……”
史明鉴不知道贺嘉霓突然这么问是何意。
“那你要不要试试上手做一下修复?”贺嘉霓问道。
“修复什么?”史明鉴没有跟上贺嘉霓跳跃的思维。
“三彩双耳瓶。”
史明鉴看贺嘉霓的样子并不像在开玩笑。
“或许……我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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