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燕乖乖谢恩坐好,等着太后下文,便听太后问道:“你觉得太子如何?”
姜燕燕一怔,忙道:“灵襄不敢妄议。”
太后未予置评,接着问道:“夕月夜你将自己与太子捆绑在一起,除却为了自救,是看中太子其人,还是重太子妃之位?”
姜燕燕不明所以,一时间心思百转,隐隐觉得太后莫不是在为赤夜辰当说客?!
她心里转过许多念头,最终还是战战兢兢地回了句真话:“灵襄为应诺而来,身后是一族性命,不求荣耀,但求万全。”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轻叹了口气,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也好。”
叹完也没再继续这话题,转而问起她那两盆木芙蓉养得如何,姜燕燕连忙接过话头,虚心讨教起了养花秘诀。
太后平时蔫蔫儿的样子,说起花艺来倒是滔滔不绝,而姜燕燕听得十分认真,恨不能拿支笔记下来的样子,看得太后更是说得起劲。
如此说了好一阵,直到雀翎添了五次茶,太后疲态尽显。姜燕燕察觉到雀翎眼色,趁势关心太后是否累了,而雀翎也连忙与她一唱一和,终是让太后放她告辞。临行还赠了她一简养花录,并让雀翎亲自送她。
还没出殿门,便见浮梦正伸长了脖子在往里探,被姜燕燕一个眼神瞪得缩了回去,但她已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扶着姜燕燕小声问道:“怎么这般久?”
姜燕燕屈指敲了敲她额头,嗔道:“无礼!让雀翎笑话!”
浮梦吐了吐舌头,对雀翎眨眨眼,却没再说什么。
雀翎抿嘴一笑,随即向姜燕燕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礼有谢意含在其中,姜燕燕连忙虚扶她起来,见四下近处无人,半开玩笑地悄声道:“若真要谢我,往后若太后只一人在殿,又想有人陪着说说话,便给我传个信吧。”
便见雀翎一默,姜燕燕自知这话有些轻浮,本也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应,正打算以说笑二字给雀翎个台阶,却见她竟出乎意料地应了下来,倒将姜燕燕弄得一愣。
她见雀翎神色认真,不似敷衍,便也敛起了三分随意,但雀翎前世与赤夜辰有瓜葛,她始终不能尽信,于是冲其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带着一脸茫然的浮梦走了。
一回到沁香殿,便听到黎后苏醒的消息。而接下来的三日,西宫外探望者络绎不绝,唯姜燕燕始终没去凑热闹,她反而趁赤夜辰无暇分身,往太后处又跑了两日。
而另一个未得见黎后的便是赤夜央。只是他们前者是不愿,后者是不能。
三日过后,长灵殿那总算来了准信,一切都已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都能搬迁。
姜燕燕选了第二日这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反正沁香殿这边早已准备就绪,连舆车都已备下多时。
先前黎后本要亲自主持搬迁仪式,不过眼下这情形,这场搬迁只能从简了,不过这倒顺了姜燕燕的意。
然而到了搬迁当日,她才明白这里所谓的“从简”只不过是少了些祭舞仪式,清宅、请神、祭拜、续运、搬灶等,黎礼该有的仪式一样不少,姜燕燕天不亮就被叫起,直到日将暮才终于踏进了长灵殿!
开灶生火又是好一通仪式,好在莲酥提前为她准备了一些点心充饥。莲酥怕她有顾虑,自己先往嘴里塞了一块,姜燕燕其实早已饥肠辘辘,差点没觊觎案上祭品,看到能吃的点心哪还顾得上,立即囫囵吞枣起来,又分给了一众仆侍。
而等她终于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顿热乎饭,外头天早已黑了。
姜燕燕不喜许多人伺候,并未将沁香殿的所有仆侍都带来,半甄选半自愿地带来了没多少,而长灵殿本也没有仆侍,待一众搬迁杂役离开后,殿内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还能听见外头突然想起的水声。
有人来了。
这日恰是华世安送药引来的日子,他已于前一日与她约了看诊的时辰,她当时还不解为何定在夜里,现下总算明白了!
算算时辰是该到了,姜燕燕让浮生到外头候着接应,她则等在外殿。
长灵殿没有偏殿,只有两间耳房及两排配房,供仆侍们住。姜燕燕晚上无需人伺候,只留了浮梦在殿内,其余人都早早地打发回房了。
很快她们便听到了脚步声,不过似乎有些……杂乱?
姜燕燕心头一跳,迅速站了起来,跑到了殿侧偏暗处,浮梦二话不说,一闪身挡在了她身前。她们所站位置较隐蔽,却能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华世安迎面走在最前头,看上去神色有些慌张,浮生则跟在他侧后方,似乎正架着一个人在走。那人身穿黑色斗篷,兜帽遮面看不清脸,隐在夜色中如鬼魅一般!
而与浮生一同架着这人的,虽也穿着斗篷,脸却露在外面。姜燕燕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竟是……赤夜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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