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燕只觉心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撇撇嘴,心想这小暴君是有多喜欢看人跳舞?
不过就扭来扭去罢了,有那么好看?!
难道忘了不久前自己才差点和那乐府署的舞女被一起活埋?堂堂太子竟能掉以轻心成这样!
难怪前世成不了事!人家是计美人,他倒好,一点经不起美人计!
姜燕燕觉得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气,吐不出又咽不下,只能垂下眼来,暗自怒其不争。
那府尹此刻却满脸堆笑,就要引他们去后堂,赤夜央止住他道:“小王妃不去赴宴,你派人先送她回官驿。”
这边姜燕燕才说服了自己等下看紧他别再栽在美人计上,一听这话顿时急了,都没注意到赤夜央漏说了一个“侧”字。
她倏地抬起头来,瞪着他道:“妾身为何不能去?妾身也想见识见识那头牌的绝妙舞姿!”
赤夜央转过身来,低头看她,只见她蹙着眉头,瞪着眼睛,双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
这与她平日里佯怒撒娇的样子都不同,那些时候的她眼里,并没有他。
赤夜央咧开了嘴,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道:“别闹,你先回去。”
姜燕燕瞧着他的眼里一点点亮了起来,渐渐浮出了笑意,心里更是闷得慌!
看舞伎就这么高兴?!竟还嫌她碍事!
她本想如往常一样挂个笑脸溜须拍马,软磨硬泡一番好让他改了主意,可不知为何,勉强了半天,竟愣是挤不出个笑容来。
为何在赤夜央面前越来越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姜燕燕本就理不清的心绪里,又多添了一份懊恼进去。这种心不由己的感觉让她联想到了前世,一时不免心慌起来。
她稍稍睁大了眼睛,却见赤夜央忽然上前半步,顿时在他眸中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她立即低下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被赤夜央拉住了手。
只见他将腰间一枚玉璧取了下来,塞进她手里,道:“这个给你,乖乖回去。”
说着迅速上前半步,轻轻拥住了她,凑到她耳边耳语道:“若是本君彻夜未归,就用这玉璧调遣官驿里所有兵士侍卫前来相救。”
姜燕燕身子一僵,双颊染上了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后根,她庆幸此刻有锦帕覆面,然而这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实在是掩饰不住!
她下意识就要挣开,只是才刚一动,赤夜央已经放开了她。
府尹几人先前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眼下见赤夜央似是已将姜燕燕哄妥,府尹及府令立即忙了起来,连忙安排了人护送姜燕燕。
“小王妃,请!”府尹乖觉地跟着赤夜央称呼道。
姜燕燕却没听到先前赤夜央也是这么唤她,眼下正心乱间,骤然听这卑鄙府尹这么称呼便觉厌恶,气呼呼道:“谁允你这么叫了?!如此不合礼数,不怕挨板子?”
赤夜央那句托付的话让她无法再坚持留下赴宴,但她历经两世又不是真的不谙世事,怎会分辨不出这其中十有八九都是哄骗她的!
可赤夜央给的台阶她不敢不下,这口气无处可去,可巧府尹上赶着来了!
那府尹暗暗叫苦,怕惹了这小姑奶奶又节外生枝,连忙赔笑着道不是,打了自己两下脸,道:“都是微臣的不是,掌嘴,掌嘴!”
姜燕燕见状,也只能见好就收,狠狠剜了他一眼,又默默地向赤夜央行了个礼,也没看他,便转身出去了。
那府尹安排了马车,她一上车便将车帘卷了起来。
莲酥见状张了张嘴,但瞧她神色,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冷风嗖地钻进来,吹动了她覆面的锦帕。那锦帕在她脸上蹭来蹭去,搅得她心烦,索性一把扯了下来。
莲酥见她扯乱了鬓发,伸手想要为她整理,姜燕燕却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她警惕的眼神,让莲酥垂下了头。
“侧小王妃鬓发乱了,婢侍想替您理一下。”莲酥道。
姜燕燕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过了头去,由她梳理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姜燕燕都没有说话,只是靠着车窗,看着外头出神。
她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但对赤夜央失了恐惧之心,竟还会被他左右了情绪!前世迷恋过赤夜辰的她明白,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此刻残阳如血,染红了天际,一如前世屠刀下族人们的鲜血!
她闭上眼睛,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绝不可重蹈覆辙!
冷冽的风吹散了她脸上的红晕,也让她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回到官驿,她没让莲酥跟着伺候,独自在房内沐浴。水凉了也没让换,反而将头埋进了水里!
前世种种一点点浮现在眼前,直至这种窒息的感觉将她心里其他乱七八糟的心绪全都挤压殆尽,姜燕燕倏地将头抬出了水面。
她睁开眼睛,绝不可重蹈覆辙!
这时,敲门声响起,外头传来莲酥的声音:“侧小王妃,可要换水?”
她的声音透着小心踌躇,被她平日里不卑不亢的语气一衬,显出了一些愧疚的意味。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