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浸透身体,冰冷、窒息。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踉踉跄跄扶住一棵柳树。
就算最后一针被她强行摧断,没能打进来,两针也够吃一壶了。
“起来啊……”
没有真气加持,身沉如铁,行似烂肉,街头到街尾的距离往常只用一口气,现在歇了四五回。
幸好府中家丁没有追来,不然真要走投无路了。
“大人?”
“怎么了这是?”
进到大理寺,坐在常坐的椅子里,她才略略松了口气。
“我没事。”
嘴上这么说,满头冷汗出卖了她。
没有真气护体,早些年试药的各种毒物都开始蠢蠢欲动,闹得五脏六腑没一处松快。
“头,您都这样了就好好休息吧,那个女犯人王爷已经在审了,估计很快结束。”
陈北风火急火燎跑进来,看她面无血色,眼底发虚,急的抓耳挠腮。
谁知沈雪环听见这个消息反而站了起来:“他在审?怎么不通知我?”
陈北风愣了:“您竟然不知道?”
“别说了,我亲自去一趟。”她又有不好的预感。
李壑陵瞒着她办事,就不可能是好事。
“哎?您,您真的去啊?场面不太好看……大人!”
沈雪环抬手,拿少卿令勒令所有随从原地待命,捂着心口径自朝刑房走去。
原本十步一岗的刑院现在空无一人,她还没走到跟前,先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放开我放开我,我真的不是——啊!!!!”
她的嗓子大概被毁了,沙哑粗粝,跟之前说话完全不同。
随之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还嘴硬!你这张脸,化成灰我林芝都认识!”
“啪——”
沉闷一声,什么东西重重磕在地上。
沈雪环刚好走近,一眼看见女犯被踩在地上,狠狠碾着脸,踩人的就是骞楼那个女人。
她为什么在这?
英气十足,眉宇间是泄愤的怒火。她似乎不解气,拿起鞭子狠狠抽打,人像陀螺一样转圈,哀嚎到最后力气都没了。
这么打浪费时间又问不出什么,纯粹是泄愤虐待。
沈雪环摇摇头,李壑陵怎么也不管管。
念头刚起,里面传来男人阴戾的声音:“继续打,本王没说停不要停。”
“哼哼!”
林芝冷笑,一鞭子戳在她肚子上:“听好了,你们把我兄弟砍成人彘放到高原上喂狗,我就把你一片片剐下来缝在军旗上,让南周人看看你是什么下场!”
沈雪环皱眉,原来李壑陵也在,那为什么他不审,让林芝来审?
明明知道林芝跟她有旧怨,万一失手打死了怎么办?
她拖着身子紧走两步,还没进门又站住了。
既然没告诉她林芝也在,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吧?
为了林芝,他刻意躲开她,对林芝如此宽容,当真如之前所说,两人只是上下级关系?
既然如此,见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如先回去。
“啪——”
鞭声一震。林芝尖锐的声音穿透耳膜。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是怎么折磨珑儿的还记得吗,把她折断手脚扔给那群叫花子,你知道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吗!?”
“既然你这么喜欢,今天我也成全你,人我都准备好了。”
沈雪环猛地停下脚步,这也太荒诞了,林芝难道来真的?
就在她犹豫时,刑房里真的出现了十几个护院家丁,摩拳擦掌,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两三个人上手就扒掉了女人的衣裳。
胡闹,真是胡闹!
沈雪环又折返了回去,她才不能容忍有人在大理寺做这种狐假虎威的事。
不等走近,只听林芝狞笑一声:“你不就是仗着皮囊好看攀上贺兰弋的吗?真想让贺兰弋也看看,他的太子妃现在的样子多狼狈!”
谁的太子妃?
沈雪环头上如五雷轰过天灵。
她脚步一僵,正要跨过门槛的脚来不及收力,“扑通”崴倒在地。
林芝警觉抬头,长鞭毫不犹豫打来。
“敢偷听?你是哪来的毛贼!”
她武功不低,出手势如破竹,沈雪环如今根本抵挡不住,凭本能护住脑袋,侧身扑倒。
鞭子扫空,一下打断了她束发长冠,长发披散落地,她狼狈的匐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屋里端坐的人这才看清来人是谁,“蹭”一下站了起来。
“住手!”
话不及多说,林芝第二鞭落了下来,男人飞身一跃,广袖翻飞挡在跟前,两指拉住了林芝的鞭子。
“原来是个女人,你扮成男人来到大理寺居心何在!”
李壑陵只顾检查她的伤势,根本没把林芝的话听进去。
他瞳仁闪烁,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看上去随时会碎,他想碰又不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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