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上了马车,唐以临观察秦桑神色,想要给她一个机会,问道:“你觉得,这案子是怎么回事?”
秦桑朝他笑了笑道:“大人若要我来说,说错可不能怪我。”
唐以临也被她逗笑了,随即故意板起脸:“想说就说,在我面前不必再装。”
秦桑被他看穿,吐了吐舌头才正色道:“根据目前的线索,被杀的这三人,应该就是当年令京城百姓闻风丧胆的青面大盗。十年前,他们因为沈云初的计谋,被一网打尽捉进了内廷司,结果内廷司诏狱起了场大火,对外宣称青面盗已经葬生火海。可就在同一年,京城里多了几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其中唯有张弘作为客栈老板需要抛头露面,而李庄作为酒贩子,常年往返京城同外省之间送酒,连他的家人都很难知道他的踪迹。最神秘的是宋远山,他在黑市做生意,不光没有家人朋友,连住所都如此隐蔽。所以我大胆猜测,他们这三人的身份其实都是被精心安排的,客栈老板、酒贩子或是火药商人都只是表象,而他们真正做的生意,其实是贩盐。”
梁旭听得十分投入,听到贩盐时稍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们贩的是,私盐?”
本朝贩盐是被官府严控的生意,但是私盐所得的利润十分惊人,所以贩卖私盐才会屡禁不止。
秦桑点头道:“他们三人,每个人都是这生意中的一环,环环相扣连成整条生意链。所以有人在明,有人在暗,张弘在明处接头,李庄负责运送,宋远山则在黑市收集各种需要买盐的买家。他们以贩酒为幌子,将盐伪装成酒,装在酒坛里运送出去,这十年来应该赚取到不菲的报酬。”
梁旭皱眉道:“可他们哪里搞来的私盐,而且运送货物必须经过层层排查,除非……”
他话没说完,自己已经想明白了过来。
秦桑点头接着他道:“没错,除非他们背后藏着更大的幕后老板。就是这人帮他们从内廷司假死逃出,给他们安排了新的身份,让他们能留在京城,帮自己做这样利润巨大的买卖。”
背后这人是谁,答案好像昭然若揭。
火烧内廷司的大牢放走重犯,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再加上贩私盐要打通重重关卡,背后这人必定位高权重,拥有极大的权势。
梁旭越想越是心惊,没想到一件小小的案子,居然会牵扯到如此重要的大人物,若是再查下去,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瞥着唐以临问:“大人,那咱们还查吗?”
唐以临瞪他一眼:“这么快就怂了?”
梁旭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可他是练武之人,最讨厌的就是被说怂。
于是他马上挺直了背脊道:“若大人愿意继续追查,我梁旭赴汤蹈火也绝不退缩!”
唐以临终于露了个笑脸:“不错,还算条汉子。”
他目光转向秦桑:“那你呢?刚进大理寺就碰上这样的案子,你若是不想继续跟下去,随时可以退出。反正尸体你已经都验过交了验状,后面的也不是你该做的。”
秦桑却笑道:“大人说错了,这尸还没验完,我们还要再验一次宋远山的尸体。”
梁旭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女仵作,好家伙,怎么觉得她一点都不怕,还怪兴奋的呢!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人是谁,弄不好可是要死无全尸的!
而秦桑目光柔亮,脸上却写满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道:“凶手将张、李两人的尸体扔在他们自己家,却把宋远山的尸体随意扔在荒山,说明前两人的死,就是为了引宋远山出来。那么宋远山手上,一定就藏着他想要的东西。可宋远山比其他两人聪明,甚至能在被捉走时将凶手打伤,所以那凶手在拷问他时,极有可能让宋远山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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