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总算逃过一劫,但危机并未解除。
毕竟面前还挡着座冰山,如同严格的判官,在等她的解释。
她知道陆昭绝不是好糊弄的人,所以飞快思索之后,决定干脆顺势卖个惨。
于是她继续垂着眸子,长长的羽睫颤一颤,在眸间投下楚楚的波光。
然后她轻叹口气,声音显得有些可怜:“我家住在城西庄子里,刚才的那两人,是我主家的主母和嫡女。”
·陆昭眯着眼打量她,若她家真住在杜家的庄子里,认识那两人好像也说得过去。
可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逼近一些问道:“为什么这么怕见她们?”
秦桑抿了抿唇,看起来并不愿意回忆,眼中都蒙了层雾气道:“有一日我娘亲被喊去去杜府帮手,结果杜家主母说丢了簪子。明明无凭无证,他们非要认定是我娘亲偷的。老爷那天发了很大的火,让家丁差点把她打死,我那时跟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冲上去护着,结果自己也挨了几板子。当时老爷和主母放话,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们,以后见一次就打一次……”
她本是随便编个瞎话,半真半假,把张嬷嬷被打之事掺和在一起说,主要是让自己对主母的恐惧顺理成章。
可她越说就越想起当初张嬷嬷被打时的情景,那股子刻意压下的痛翻涌上来,鼻尖一酸,竟真得落了泪。
陆昭看得一愣,没想到他不过想随意逗弄一番,竟然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仵作给弄哭了。
于是他语气放软了些问:“所以你不要命也要查这案子,因为想要往上爬,给家人挣一份底气?”
秦桑觉得十分丢脸,偏过头去,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被送到了她面前。
低头一看,竟然是向来冷若冰霜的指挥使大人,给她递来了一张帕子。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块帕子,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陆昭一挑眉,将帕子强行塞到她手里,道:“没什么好哭的,你若做了弱者,就注定会被欺负。与其自怨自艾,不如站起来把他们打倒。迟早有一天,当你站得比所有人都高,只有你欺负他们的份儿。”
秦桑一愣,随即想到陆昭便是出身贫寒。
据说他从小丧父,寡母在各家做工把他养大,有如今的地位全靠一次次以命相搏,想必一路走来,他没少受过这样的冷眼和冤屈。
然后她为自己刚才的脆弱而感到羞愧。
陆昭说得没错,自怨自艾毫无用处,唯有成为强者才能保护身边的人,才有资格实现心中抱负。
陆昭瞥了眼她泛红的眼角,将头转向窗外,懒懒抛出一句:“下次碰到杜世元,我会帮你出气。”
“啊?”秦桑又愣了,连忙道:“只是过去的小事,不必劳烦大人。”
陆昭笑了笑道:“不算劳烦。圣上考核官员,本就有一条对旁人是否仁善,是否能做到心胸宽广。到时候在我在他的评定文书中,偷偷加上一条:睚眦必报,对下人不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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