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心动过。
但是她太明白陆昭是怎样的人,他对自己的喜欢是包含了控制在内,他会做一个自以为豪华的金笼将自己安置在其中,却根本不会考虑她到底想不想做笼中雀。
可偏偏她见识过另一个人的喜欢,他的喜欢像海,无处不在地包裹着她,托举着她,能任她自在的遨游与呼吸。
一旦想到成安,船里的时光就更觉得煎熬,思绪开始不受控的想念起他: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还在家中等待自己,会不会担心自己出事?
于是秦桑将酒杯放下,借着酒意柔声劝说:“你若真的喜欢我,现在就放我回去好不好?”
陆昭将手放下,露出微红的醉眼,过了许久他才笑了笑道:“急什么?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放你回去。”
秦桑叹了口气,她就知道陆昭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人,唯有盼着他能保持现在的君子行径,让这一夜快些熬过去。
彻底断了回去的念头,反而放松下来,等到重新做的菜上桌,她便大喇喇地吃了起来,陆昭手撑在腮边,就这么含笑看着她吃,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话,偶尔看一眼湖畔风光,竟生出股奇异地宁静与温馨感。
秦桑始终保持防备,整晚都没有合眼,好不容易熬到第一缕晨曦升起,她倏地站起问道:“可以送我回去了吧?”
陆昭神情冷下来,道:“和我待在一起这么难忍受吗?”
秦桑腿都坐得有点儿软,扶着船舱道:“莫非陆大人要出尔反尔?”
陆昭也站起身,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紧盯着她的双目道:“不会,我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秦桑已经疲惫至极,来不及思索他这句话的深意,当船终于靠岸打开舱门时,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有种重获新生的解脱感。
坐上回程的马车,秦桑才总算松懈下紧绷了一晚的神经。困倦在这时毫不留情地袭来,让她随着车厢的颠簸闭上了眼,迷迷糊糊睡去。
陆昭坐在她对面,他也有些困了却舍不得睡去,默默看着窝在车厢角落蜷缩着浅眠的女郎,车厢的颠簸显得她身子更加单薄,于是他叹了口气,倾身过去,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搭在她肩头。
当秦桑转醒时,马车已经停在了杜宅的大门前,她心头雀跃又庆幸,推开车门被凌冽的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连忙拢紧了身上那件温暖的大氅。
她归心似箭地跳下马车,什么都没有在意,都忘了回头看上一眼。
陆昭也跟在她后面走了下来,站在离大门不远处,看着她跑上台阶敲开大门,朝着垂花门往里走,垂花门旁似有黑影晃了晃,然后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他往前躬了躬身子,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抬起唇角转身对车夫道:“回去吧。”
此刻天色泛起鱼肚白,秦桑视线不再受阻,绕过垂花门,第一眼就看见被人抛落在地上的灯笼,里面的蜡烛已经熄灭,还冒着淡淡的青烟,惨白的灯笼纸落在土里,被冷风吹得孤零零地打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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