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张仪,段云飞又呆坐了半晌,小阳也不敢说话。
一小宫女进来在小阳耳边说了些什么,小阳脸上有了些笑意,“公主慕小郡王来了,公主可要见见。虽然这慕小王爷平日里看起来桀骜不驯,可公主生病这些日子当真是把小王爷急坏了,果然还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就是不一样。”
段云飞懒懒道:“这慕初阳当真是被惯坏了,我与他都未结亲,这般相见指不定又有了什么传言,我今儿个是真的懒,不想见他。”
小阳知道段云飞心情不好,回了个是,便出门去会慕初阳。
也不知这小阳和慕初阳说了什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听慕初阳在红鸾殿的院中大骂道:“段云飞,你这个没良心的,快出来,你今儿个要是不出来,我便赖在你这红鸾殿。”
段云飞眉角一抽一抽的,慕初阳说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去青楼抓奸的小媳妇儿。
段云飞黑着脸出了殿,许是太久没见过太阳,段云飞抬手微微挡了挡。
透过指缝看到慕初阳,穿了紫金色的长袍,袖口绣着青云出岫的纹路,面容白净,眉眼精致,若不是个男孩子,段云飞定赞一句,佳人难得。
慕初阳见到段云飞,原本嚣张的脸上立马露出委屈巴巴地表情,活像皇后宫里养的那只小哈巴狗。
“我担心你了半个月,来见你一面你还推三阻四的!”
段云飞头疼不已,拉着慕初阳在花架下的石凳上坐下,好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总不能不顾忌旁人眼光,三人成虎。”
慕初阳嘴巴一撅,只道:“你堂堂十三公主,连那些个嘴碎的下人都收拾不住,你这公主也别当了。”
段云飞无奈的笑了笑,几番欲言又止,慕初阳哪里会看不出来。
“我去见过修衡了,也帮你打了他一顿,西梁边境并未撤兵,皇上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对西梁动手了,你别想了,你救不了他了。”
说完这话,慕初阳见段云飞没有反应,心里酸酸的。
好看的小嘴巴又撅起来了,“虽说是西梁的人下的手,但也保不齐修衡没在中间使坏。”
“初阳,你帮我个忙吧!”
段云飞拉着慕初阳说了许久,慕初阳走的时候,摔了段云飞一套上好的白玉茶盏。
段云飞深知慕初阳的个性,哪怕再怎么生气,从小到大,慕初阳从未拒绝过段云飞的请求。
西梁战事始终僵持不下,慕府郡王率先上书,请宇文帝撤兵。要求西梁交出罪魁祸首。送皇子修煌来京都做质子。
段云飞在慕府郡王上书的第二日,去见了宇文帝,父
女两人相谈甚久,又过了几日,修衡被放出死牢,着令送回西梁,继承西梁太子之位。
修衡走的那日,段云飞请命出了宫,在京郊外的香山上见到了修衡回西梁的车队。
段云飞迎风而立,长发轻挽未着翠玉,剑眉英挺,着一身素服。山间黄色的小花,落在她的发线上,于今日格外悲凉。
小阳上前叫停了车队。
修衡一身白衣,似乎比之前又瘦弱了一些。
“如今见到公主大好,修衡也算是放心了。”
段云飞的双眸是从未有过的清澈,每一寸目光都仿佛在细细描画修衡的模样。
描画着这个自己从豆蔻总角之年便追逐的男孩,眼前的人这般熟悉,自己却又从未真正认识眼前的人。
“咳咳咳……”修衡似乎受不住这山间的风。
段云飞脱下身上的外袍,想要罩在修衡身上,修衡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段云飞双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修衡谢公主来送,感谢公主多年相护之情。”
段云飞听到这话,自嘲的笑了一声,再抬头已经是满目含泪,“修衡,为什么?”
修衡听到这话有些默默,从小到大断云飞何曾掉过半滴泪,就连自幼习武,浑身青紫,段云飞也未曾哭过。
“公主既已知道又何必问呢,你是皇上捧在心尖儿上的公主,而我不过是个质子,你我本就殊途,而修衡更是身不由己。”
“我段云飞一厢情愿多年,今日种种都是我自作自受罢了。”说完这话,段云飞背过身去,强行咽住了喉中的哽咽,抬手擦了眼泪。
转身厉声道:“带上来!”
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男子一直候在亭外,修衡见来人大惊,“公主,您这是?”
“我段云飞不是什么善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个性,文英现已落入我手中,你意欲如何?”
“公主当真好手段。”
“本宫手段再高,也终究是晚了一步,不及修衡公子思虑周密。谁能想到那副长风图竟是混了胡蔓藤汁画的。又有谁能想到,这胡蔓藤汁恰好是忘忧解的十六味药草的配置方法之一呢!”
修衡无从辩解,确实是他下的手。
段云飞将手中的袍子扔在了修衡身上,力道之大,修衡后退了几步。
“穿上吧!难为你染一次风寒,受了这许多苦,才迎来今日的自由身。”
紫檬果若不与旁的药草混合,不过是种气味清香果子,京都中更是鲜少有人认识这种果子。
段云飞对修衡玉松院中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对这忽然多出的气味,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当时只觉得心急,
未曾注意到罢了。
“你送我画,又设计引我去你殿中,我原也觉得疑惑,慕初阳虽然任性,但却也不至于没有分寸,自然不会真的拦着你的人去找太医,我那日关心则乱,竟忘了这一茬,其实你早就察觉到那面生的小侍是慕初阳的人了吧!”
修衡本觉得有些慌乱,但见段云飞话语间满是坦荡,倒也不再遮掩,将段云飞扔给他的长袍穿在了身上,倒觉得周身暖和了许多。
“公主还猜到了些什么?”
段云飞坐在石凳上,玩弄着耳边的碎发,拨弄着耳坠上的明月珰,不同以往的英气,倒有了几分少女可爱。
“你以忘忧草,害我中毒,不过是想祸水引去西梁,你好趁机脱身,可这其中有个关节,我始终未曾想明白,你要如何保证,我中毒之事,不会牵连到你自己身上,如何保证父皇同意送你回西梁?”
修衡轻笑一声,看向段云飞,“我当然不能保证,不过是拼死一试罢了,母后死的不明不白,我就是拼死也要回去,母后已去,我断不能再让太子之位落入旁人手中,定要护好幼帝幼妹。”
段云飞站起来,看向香山远处,只见峰顶入云,影影绰绰,“你我皆出身皇室,家即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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