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慕王妃送走之后,段云飞终于不再强迫自己笑,段云飞一直都不知道原来笑会成为一件那么困难的事。
小阳这几日好不容易把段云飞哄得稍微好了一些,但现在段云飞又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自责之中,这一次小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公主,您别难过了,这件事,不能怪您的。”小阳知道自己说出这话,根本就不能起到效果,但她也不能让段云飞就这样一直自责下去。
“不怪我吗?初阳是因为我才喝的不省人事,是因为我才被慕王爷责罚,是因为我才受了伤,他现在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你怎么还可以说出这不是因为我呢?小阳,我知道你是怕我太自责,但是这件事,责任全都在我……都在我啊……”段云飞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这一下真的让小阳手足无措了。
在小阳的记忆里,那么多年,段云飞只哭过一次,那还是在端硕皇贵妃离世的那一晚,虽然那时候小阳年纪尚幼,但段云飞那晚痛彻心扉的悲恸她却怎么也忘不了。但奇怪的是,自那以后,段云飞便再没有哭过,就连端硕皇贵妃被送到皇陵的
那一日,段云飞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后来不论是从马背上狠狠摔下,还是路见不平时不小心被砍伤,小阳都没有见段云飞哭过,仿佛她是一个不会流泪的人似的。但今日,段云飞却哭了,这倒让小阳难办了。
段云飞一阵内疚,慕初阳在昏迷之前想着的居然是如何把这件事瞒着自己。但段云飞也有些责怪左媛和邬善,他们二人明明知道慕初阳高烧不止,但却帮着慕初阳瞒着自己。这让段云飞想到慕初阳那日来找自己时说的话,宇文帝给段云飞议亲的这件事,他们不也是一起瞒着慕初阳么,原来被人欺瞒是这种感觉,段云飞在这一刻才体会到慕初阳那时究竟有多么生气。
小阳见段云飞一直沉默着,在心里想着无数种安慰段云飞的话,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小阳,”段云飞真的很为难,不论去不去看望慕初阳,好像都是错的,好像现在不管她做什么,都只能给慕初阳带来伤害。“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若是去看初阳,我伤他如此之深,该以什么脸面见他呢?但如果我不去看他,你也看到了慕王妃刚刚的面
色,她明明如此担心初阳,但还是安慰着我,说着这些都不是我的错。小阳,你知道吗?我是打心底里把慕王妃看作是我的第二个母亲的,但我却伤害了初阳,我却伤了她的心。如果我不去看望初阳,她一定会觉得我很无情吧。她会不会觉得她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好都白费了?”
小阳无法为段云飞做决定,正如慕初阳对慕王妃是最重要的,段云飞对小阳而言也是最重要的。小阳眼睁睁看着这几日的段云飞脸上失去了以往那灿烂的的笑容,困于无止境的自责当中,小阳多么希望段云飞可以尽快好起来,可以回到从前的样子,那样的无忧无虑,任性妄为。
“公主,奴婢不能替您做决定,这件事,还得您自己相通,别人说的再多,也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看,纵使奴婢再清楚您的性格,但这种感受奴婢还是无法深切体会的。所以,公主,你一定要想清楚。但是,不管公主您做出什么决定,奴婢也一定好站在您这边的。”
段云飞听了小阳的话之后,很感动,段云飞现在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但小阳
却还是无条件的相信她,支持她,这多少让困于黑暗之中的段云飞感受到了一些微弱的光。
“小阳,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很担心初阳,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段云飞渐渐止住哭泣,重重谈了口气,又困惑又忧心。
“公主,若是您真的担心慕小王爷,那便去吧。虽然慕小王爷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但若是知道公主您去看望他了,一定也会是高兴的。但公主,奴婢希望您不要强迫自己,您这几日心情如此低落,奴婢看了也十分心疼。若是你去见了慕小王爷一面之后,更加自责,那时……公主,您问问您的心吧,总之,不要愧对于自己。如果您觉得做出的决定不会让您以后回想起来后悔的话,那便去做吧。”小阳只能尽量让段云飞多替自己考虑一点,虽然这样显得很自私,但人本就是自私的动物,对小阳而言最重要的是护住段云飞。
段云飞陷入了沉思,她的脑海里仿佛有两个人不停的在争吵,一个说着“他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你难道不去看看他吗?你怎么如此无情无义?他在昏迷之
中还喊着你的名字呢,你为什么就不能抛,我只是现在还无法面对他,你怎么就能知道他见了我以后可以好起来,万一他病的更重了,那该怎么办?万一他要我做出回答,我又该如何作答?”
一直以来,慕初阳对段云飞而言,都是无法替代的存在。虽然与慕初阳对段云飞的感情不同,但慕初阳与左媛、邬善,甚至修衡,都是不同的。哪怕段云飞现在还喜欢着修衡,若是要她在修衡和慕初阳之间做一个选择,段云飞依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慕初阳,因为慕初阳对她而言,一直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以前,段云飞从未担心过慕初阳会离开她,就连知道慕初阳以后会成亲,会有自己的家庭,段云飞也没有担心过。因为段云飞一直都记得,在端硕皇贵妃离世的那一晚,慕初阳紧紧抱着年幼的段云飞,用无比温柔的语气,对段云飞说,“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段云飞一直相信这句话,但现在,段云飞也不知道了,慕初阳还会是她的慕初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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