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湖面上停着的画舫星星点点,多得数不过来,香风阵阵,叶知秋好像能听到别处传来的轻歌曼舞的声音。透过画舫周围的纱幔望出去,湖面上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便是离得近了,叶知秋也不能看清其他船上坐着的是什么人。
“岁岁不开心吗?”周林霁坐在她对面,正拿了酒壶往杯子里注入酒水,瓷白的酒壶与那修长的手指相得益彰。
她不回答,只是盯着他身后的纱幔看得出神,好似哪里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一般。
离开陶然居之后,叶知秋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上船的时候还差点踩空。
“岁岁。”周林霁又唤了一声,他将一杯酒推到叶知秋面前。
他设想过将事情都完完整整的告诉叶知秋之后她的反应,不管是生气心疼还是镇定,他通通都想过,只是却没想过叶知秋会是这样反应。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一个地方瞧,像是被人抽了魂一般,周林霁有些无奈。
“周林霁。”就在周林霁要放弃让叶知秋理自己的时候,她终于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那眼神,像怜悯,又像敬畏。
又张了张嘴,最后她还是没有出声,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叶知秋忽的端起来一饮而尽,那酒倒是不烈,只是她喝得有些急,微微有些呛到。
“慢些喝,有没有人抢你的。”周林霁失笑,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安稳的坐着,并没有起身去看看叶知秋的意思。
“二爷今儿怎的这般得空?”放下手
中的杯盏,被呛到之后,叶知秋的脸还泛着些许红晕。
早的时候说今儿会很忙,只是又是突然出现在她床边,又是带她去吃好吃的,如今还陪着她游湖,叶知秋想不到这个忙字从何而来。
方才她一直沉浸在周林霁在陶然居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如今回过神来,叶知秋觉得这一天里发生的事,实在是让她有些头疼。
从陶然居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叶知秋还以为到了和周林霁分开的时候,谁知道周林霁却忽的说要带她来游湖。
如今之后画舫里除了开船的人之外,就只剩她和周林霁,连白芷都被留在了岸上。
“岁岁。”他又喊了一声,点漆似的眸子亮晶晶的盯着她看,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丝落寞。“我今儿二十六了。”周林霁又接着到,他嘴角虽是向上扬着,叶知秋却觉得有些悲伤。
二十六了,今儿是他的生辰?
“我……”叶知秋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她不知道周林霁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好像也没有刻意去打听过。
“岁岁不必自责。”看出叶知秋的心思,周林霁忙开口道,他笑了笑,似是再安慰叶知秋,“岁岁到我这里来。”
他朝她招招手,叶知秋很是顺从的从凳子上起身,然后来到周林霁身边。他先是拉住她的手,然后用力一带,她整个跌进他的怀中,周林霁又将她抱到自己的膝上坐着,然后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则是握住她的手。
“二爷。”叶知秋小声的喊了一声,她觉得
有些难为情,伸出手去想推开周林霁,只是碰上他之后又觉得使不上劲来。
“岁岁别动,让我抱抱你。”他将脑袋抵在她的手臂上,听上去好像有些难过,叶知秋不忍拒绝,于是只乖乖的让他抱着。
“我以前以为,我可能活不到今天了。”叶知秋不挣扎之后,周林霁又接着开口。“我刚醒的时候就在想,我怎么同那些将士一并死了呢,这样苟活在世上有何意义。”
刚醒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动也动不得,就是想要寻死都不能够,那时候鱼七日夜守着他,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要是后来没有遇到叶知秋,便是他侥幸活了下来,心肠只会比以前硬上千倍万倍。他自幼就在仇恨中长大,好不容易报了仇,虽是手中沾满了鲜血,但是也想过几年安稳的日子,只是那些人不让他如愿,又将他往地狱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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