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冬听了这话,终是跌坐在地上,面露惶恐,要论说静妃的心思和手段如何,她最是清楚的。想来她自己迈出那样的一步险路,也没想着会全身而退。
她并膝前行两步,跪在静妃的脚下,眼泪直掉,大哭着求饶:“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您饶了奴婢吧,奴婢这是被猪油蒙了心,奴婢往后断不会再起这样的主意。”她说罢,又一直“咚咚”几声叩首,隐约可见血溢出。
“奴婢的母亲病重,奴婢只想着就她一命啊。”
“那你便与本宫说啊,本宫何曾亏待过你们?何必密谋了柳昭仪来害本宫!”静妃冷眼瞧着她,扬了声道:“快说,你与柳昭仪都说了些什么,若少一句,仔细着你自个儿的命。”
染冬怔了一下,边抹泪边回着话:“柳昭仪怀疑您害了元皇后。”
静妃听了瞳孔一缩,眉头微微皱着,倒是依环在一旁怒道:“血口喷人!”
染冬见了她二人反
应,埋了头,低声道:“自然是血口喷人,柳昭仪答应奴婢只要奴婢出面说出娘娘是害皇后难产薨了,让娘娘因此失了六宫之权,就让奴婢……”说道最后没了声音。
依环听了,啐了一口,“柳昭仪打得好主意呀,多亏了舒贵嫔来提醒娘娘,不然娘娘遭了人诬陷还不知道呢。”
“就她?别说皇后不是本宫害的,就算是本宫害了的,她柳初莹也拉不了本宫下水!”静妃一凛,十足的不屑。
依环附和道:“娘娘说得极是。”
静妃目光停留在染冬身上,半眯着杏眼问她:“除了这个,你可还说了别的事?”
染冬听了觉得会有转机,连连磕头道:“没有没有,娘娘向来行得正,断没有做过那些事的,奴婢不敢乱说的。”
静妃伸了手,用护甲划过她的脸颊,“就算本宫做过,你又能知道吗?真是可笑。”静妃微一仰,朝着依环冷着声道了一句:“便依旧按往常处置吧。”依环应是,着了两个壮实的嬷嬷过来架着她,将她拖出去。
染冬许是惧怕死亡,死拽着静妃腿不肯松开,嚎啕大哭着:“娘娘,娘娘,奴婢没有多说什么,奴婢没有做对不起娘娘的事啊,娘娘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
静妃厌恶的将腿缩了回来,依环见了怒斥她:“贱婢,放开!”
两个嬷嬷忙把染冬给拖了出去,染冬一路在哭着求饶,直到消失在回廊尽头……
依环小声问了句,“娘娘,您何不留着她呢?将计就计,岂不是让那人措手不及。”
静妃摇了摇头,冷哼一声,“她柳初莹空有那么样貌,不还是早失了宠吗?就她那点伎俩,还妄想来与本宫斗?皇上还不是觉得她似那人,左不过就是个替身罢了,她呀,可忧心着呢。”朝着染冬离去的方向,静妃眼中一黯,吩咐道:“这事记得做得隐秘些,最好是离摘星台近些,好往海棠宫那边引。”依环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静妃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乏累,想起顾长安那双眼睛,又吩咐道:“永和宫东配殿你也盯着些,本宫瞧着她,可不像是安分的人。”
依环微微颔首,“奴婢明白,奴婢会差人仔细盯着的。”
秋日里风吹得正是凉爽,永和宫东配殿里开了窗子,顾长安伏在窗棂上看着月光。今儿拜见过了静妃,这在后宫的日子才算是正在开始了。
“这天已经
凉了,小主快关了窗子就寝吧。”巧月上前劝道。
见巧月又抱来一席软棉的云丝被,顾长安这才放下窗子走了过去。
窝在暖和软棉的云丝被里,顾长安觉得无比心安,似是想起来什么,吩咐道:“天转凉了,你们的被子也该觉得薄了,都再添一个吧。”
巧月心里一暖,忙跪下来,“奴婢谢小主,奴婢谢小主。”换作了别的主子哪会关心下人。
顾长安微微一笑,扬声道:“这哪有什么好谢的,倒是你还要守着我,辛苦了。”说罢,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你去跟四喜说上一声,夜里凉,别让他再廊上上夜了,就进堂屋守夜吧。”
外头四喜听了顾长安这么吩咐,心里感恩戴德,嘴里谢着又叩了个响头来谢顾长安。直逗了顾长安和巧月在屋里一阵阵笑。
巧月将门掩上,正要躺在事先铺好的铺盖上,顾长安却开口问她:“我这两日看着蓉玉总是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觉得她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了。”说完这话,顾长安又将今日去咸福宫蓉玉的表现向巧月一一道来。顾长安从一开始瞧见巧月,便是打心眼里信任巧月的。
巧月听了也不躺下了,坐在顾长安的床下,说:“小主何不问问她?”
顾长过了她的手,道:“我心里总有些不放心,不敢多问了,我怕蓉玉她听了再误会了什么,那倒是得不偿失了。”
巧月了然的点了点头,笑着道:“小主且安心着,奴婢会把您多留意她的。”巧月又伸手帮她放下帘子。
顾长安想起来这些事,只觉得十分烦闷,疑问道:“巧珠伶俐会看眼色,只是蓉玉到底比巧珠还大一些,怎么偏看着唯唯诺诺的?也不知道是何缘故了。”
巧月听了顾长安的话,略略回想了一下,这才道:“奴婢虽说和巧珠蓉玉一块在赵嬷嬷那儿学过些,不过平日里还是与巧珠接触的多了些,听着人闲话,蓉玉是伺候过哪个主子的,离着咱们永和宫远得很。”话刚落了音。
巧月便打了一个哈欠,顾长安见天色也不早了,便说:“挑了烛,睡吧。”
巧月应了一声,又说:“明日还会有太医院的太医过来请平安脉,小主早些睡,也好为明日准备。”
顾长安“嗯”了一声,阖了眼睛便睡觉了,不过一会儿,殿内便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