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做不到也无妨,有仙缘之人,只要一直向西攀过一万万座山,便能到达传说中的修仙界,跨过那道屏障,便可返老还童。”
男孩声音稚嫩,“师父,任何人都能通过那道屏障吗?”
他扭了扭衣角,“倘若师父与我一道过去,是不是会变成与我一般大小,那时我便可喊师父一声哥哥了。”
男孩眼睛弯成月牙,嘴里说着天真稚气的话,逗的老人大笑。
他一只手抱着地上的男孩,一只手抚着胡子,“师父既然说了,定是有办法让乖徒儿过去的。”
“这世上有一种叫作乾坤令的东西,是天上的仙师下界赠给有缘之人的。”
“可惜师父老喽,爬不动山了,但是我的乖徒儿还能用。”
老头笑容和蔼,却不知这番话被陆笛听得一清二楚。
芦笛公子,原名陆笛,称公子,也不过是花满楼自抬身份,营造出来清落出尘的形象,吸引修仙界附庸风雅之人的噱头而已。
陆笛眼眸暗沉一瞬,心中想着所谓的仙缘。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有什么仙缘,白白浪费了这等好东西。
老头所在的棚屋既不遮风也不避雨,只有门前挂着的破帆布上写着卜算。
陆笛身无分文,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三天不吃不喝,才看懂那老头在故弄玄虚。
所谓卜算,就是扔给他三枚铜钱,卜测吉凶,不管准不准,那三枚铜钱是拿不回去了。
有愿意多给的,便施舍一点。
有发觉被骗的,暴揍一顿扬长而去。
陆笛叹了口气,发觉自己真是疯魔了,居然会相信一个满口疯话的老头子。
于是嗤笑一声离开,沿路乞讨生存。
可是有一天,他竟然真的看见有仙人自山巅而来,赠下一枚金光闪闪的乾坤令。
“拿此令可参与即将到来的宗门招生大会,单品木灵根,倒是个好苗子。”
那枚金光闪闪的乾坤令落到小孩手里,让陆笛咬碎了一口牙。
他眸光幽暗,第二日便拿着三枚铜钱上门卜算。
他问:“老头,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陆笛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幽幽吐出这句话。
老头将铜钱装进龟甲的瞬间,便预感到危险。
他及时停手,那三枚铜钱并未如往常般咕噜噜滚出,而是被他捂在龟甲内。
老头微微一笑,“大人说笑了,福泽深厚之人自有福报,仙缘加身之人自有机缘,这我老头子可说不准。”
“大人不若重新问一个。”老头子捂着龟甲,心中叹道亏了亏了,三枚铜钱算了三个卦。
一卦是眼前阴鸷少年的,他并无仙缘,却强求因果。
一卦是自己的,他大限将至,却仍有牵挂。
还有一卦,是未知。
陆笛找到由头破口大骂,一脚踹翻了摊子,旋即一窝心脚送老人归了西。
龟甲内的三枚铜钱咕噜噜滚出,不知道掉落在哪个犄角旮旯。
“满口胡言的老不羞,老子的福泽仙缘都要被你断送了,一大把年纪也不积点阴德,在这里招摇撞骗行事无德。”
他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脚底抹油。
心上却升起隐秘的快感。
惊呼声嘈杂声交织着孩童哭声在身后响起。
他躲在角落看得真切。
那枚乾坤令,终究还是到了他手里。
他没爬一万万座山,只是在一个红月蔽日的夜晚,拿着乾坤令率先拦下一白衣飘飘的仙师,便踏云乘风而去。
彼时他年华正好,摇身一变成了凡人眼中仙气飘飘的得道仙人。
而那个孩子,还跪在老人坟茔前,四周荒草丛生,鬼气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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