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宽和,未怪罪若寒的不是,可若寒却不敢起来,”公主仍旧深深地跪着,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从前若寒年纪小,常常不来给太后请安,倒也算是懵懂无知,说得过去。可近两年若寒已经及笄,却还是久不来给太后请安,实属不尊不敬,请太后责罚若寒!”
公主言辞甚是恳切,没有半点阿谀奉承的意思,听得太后也略微有些动容。
“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如今也是事多繁忙,哀家自不会怪你,”太后沉默了良久,又说道:“如今前朝出了那档子事,哀家也很是头疼。若是你因为这件事来,哀家也是无能为力的。”
“太后这话说的让若寒好生惭愧,”公主略略抬起了身子,眼圈已经红了:“听了方才金嬷嬷在父皇跟前说的话,就知道太后还是疼若寒的。只是若寒从前性子不好,也很少在太后面前尽孝,如今豁然想通了,太后却已未必肯领若寒的心意了……”
公主的话音刚落,太后便轻轻地叹了口气,又示意金嬷嬷前去将公主扶了起来,跟着说道:“从前你母后在的时候,哀家与她也是淡淡的,倒也不是因为你。这后宫的繁文缛节太多,哀家老了,也实在不想置喙了。眼下皇帝既有了这难题,哀家是没什么好说的,若是让文儿出嫁,哀家自然是会
备一份嫁妆给她,好生地将她嫁出去。你同是哀家的孙女儿,在慈云殿这头,自然是跟文儿一样的待遇的。”
从前楚念禾刚入宫的时候,便结识了性子温柔纯善的文公主。听说这文公主的父亲是一名武将,母亲也十分擅长兵法治理,两人平日里就十分恩爱。可生下了文公主不久,这武将便被皇上派去了番外打仗了。时运不济,过了半个多月,战场上便传来了这武将战死的消息,文公主的母亲听说了这件事,心里承受不住,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而这家中的老人也只剩下武将年迈的祖母,对文公主的照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这事一出,当时还是个襁褓婴儿的文公主就相当于是成了孤儿,十分可怜。还是皇上在朝堂上重重嘉奖了文公主的父母,又特意去为她寻了能抚养她的人,文公主这才入了太后的慈云殿,成了太后身边最疼爱的小公主。
其实以文公主当时的家世和身份,得个郡主的称号就已经是十分尊贵的了。可太后膝下的女儿都已出嫁,平日在空空荡荡的慈云殿里甚是孤单,这文公主又十分伶俐可爱,太后便向皇上要了旨意,封了文公主为正经的嫡公主了。
所以,文公主是太后的心头好这件事,在宫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从楚念禾从前与太后
闲谈,从她口中得知了文公主在她心中的地位之时,楚念禾便知道,恐怕即便是有人想裁撤了太后的凤位,对太后来说,都是比伤害文公主要好一些的。
眼下太后的意思很是明显,饶是再愚笨的人也能听得出,她这是不想管公主的这件事。好在楚念禾曾经与太后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她的性子倒也是多少了解些,眼下也不至于无路可走,总还是有法子让太后松口的。
“太后实在多虑了,若寒今日来慈云殿,绝不是为了让文妹妹代替我嫁去那蛮荒之地的,”公主捏着自己的衣角,眼泪一颗颗地说着脸颊掉落在了地上:“若寒初初得知这个消息时,虽然心中觉得甚难接受,可也知这是父皇的决定,就算是给若寒一百个胆子,若寒也是绝对不敢违逆的……”
公主抬手拂了拂脸上的泪水,抬起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凄楚又悲切地道:“可不知怎的,若寒竟听人说,父皇要从我和文妹妹中间挑一个嫁去边疆。若寒的母后早就不在了,父皇虽疼我,可是妃子无数,孙子孙女都有好几个了。只有若寒孤零零的,无论嫁去哪里都无人会心疼过问。”
公主哽咽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着,让人听得心里十分难受。就连太后也是拿起手帕沾了沾眼角,脸上略略露出几分不忍的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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