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里的妖气虽然微弱了些,不过很集中,也很明显。若是被修道的道士们察觉了,恐怕是在这里待不长久的。”白文伸出手来指着临安镇上西北角的方向,“源头就是那儿。”
燕坤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去看看。”
“啊?”白文顿时一阵手足无措,想拦着燕坤泽又怕挨一顿说教。“太危险了主子,您回客栈里休息吧,这种打探的活儿交给我就好……”
谁知,燕坤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背负着双手沿着街道就往西北方向踱步而去。没法子,白文只能紧紧地跟随其后,避免出什么意外的情况。
事情会这么简单吗?当然不,在燕坤泽走到一处无人的街道拐角,转过身迎上白文诧异的目光,他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顿时晃得白文眼睛都要花了。
美人一开口,就是冷漠的三个字:“变回去。”
于是,在白文还在走神的时候,他就变回了白文鸟的模样,款款飞落在燕坤泽的肩膀上,不自在地挪动着自己的小爪子,企图找一个舒适的角度蹲下来。
从空巷出来的时候,燕坤泽身后少了个人,肩上却多了只鸟。这让一些有心观察的人深感好奇,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进入一个叫光明巷的小巷子里时,这里的人骤然增多。其实也算不得人吧,毕竟有些穿着黑斗篷来去匆匆的家伙可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
而这里来往的行人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反而是白文,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最后在燕坤泽的耳边结结巴巴地说道:“主、主子……这些,可都不是人啊!”
燕坤泽不意外地嗯了一声,似乎对他说的话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岂料周围的几个行人听到了他的话之后,阴恻恻地转过脸来,凶巴巴地说道:“你说谁不是人呢?”
几双眼睛就盯着白文看,让白文的压力太大,要是他现在是人形的话,恐怕满头的大汗都要从头上滴落了。然而他现在只是一只小白文鸟,很怂很没骨气的把自己一团,就窝在燕坤泽的颈边一动不动了。
这些人都古怪得很,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看完了白文,又盯着燕坤泽去看,一副企图滋事打架的样子。他们大约是一伙的,身上都穿着黑色的斗篷,但是内里全穿着蓝白纹交间的衣裳,不难看出他们的意图。
他们是不想别人识出他们的身份来。
“喂!”其中一个人正打算伸手去抓燕坤泽的肩膀,却不料还没碰到他就被一阵滋滋的电流触了回来,又僵又麻的指尖赶紧被他甩了甩,喝道:“是哪个狗娘养的多管闲事?!”
这时就瞧见一个娇俏的身影从巷子的上空掠过,一身紫衫在来往的人群中煞是惹眼。她踩着这些人的肩膀落在了地上,转身对他们不屑地冷笑:“你们欺负一个普通人,算得什么本事?大门大派的
行径,也不过如此嘛!”
黑衣人们将她团团围住,俨然要打一架的阵仗。
燕坤泽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一旁,趁着他们不注意就开溜了。白文对他的举动表示:“……主子你这样出来混是会被人打的。”
毫无负罪感的燕坤泽平淡地说道:“能打朕的人,还没出生。”
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补了一句:“除了你家少主。”
白文把脑袋缩回了翅膀里面,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吃他们两个人的狗粮。
这看起来似乎就是一条普通的巷子,燕坤泽一个人走到底,发现巷子尽头是一条死路。但是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看他们的样子,绝对不是简单的凡人。这其中有一多半都是人界的修道者。
可这里有什么呢?
白文支棱起翅膀来,拍了拍燕坤泽的耳垂,小声说道:“主子,那堵墙只是个虚影,闭上眼睛直接就能穿过去。”
而周围的人看起来似乎也都是这么做的。
燕坤泽在那堵墙的面前站定,正迟疑着,就被身后一个粗犷大嗓门的汉子直接推了进去,神神叨叨地说道:“兄弟走快点,别挡着人家的路啊!来这儿的人脾气可都不大好,看你简简单单一身修为都没有,就一个人敢往这种地方跑,也不怕……”
“多谢这位兄台。”燕坤泽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目光往自己的肩膀上轻轻一扫,就让那人瞬间反应过来,尴尬地一笑,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眼前这个汉子看起来魁梧得很,按理来说燕坤泽的身高在寻常男人当中算得上高挑二字,但是如今站在这汉子跟前,竟然还要抬起头来仰望着他。
燕坤泽头一次心里出现了一种名为不爽的心情,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很快又松开了。他没心思在这里跟这个人纠缠,一言不发地就带着白文往里头走去。
谁料这汉子就跟赖上了他似的,紧跟在后面话痨似的说个不停,让燕坤泽的心情濒临崩溃的边缘。
“兄弟,你从哪儿来啊?咱俩结个伴儿成不?我看你是头一次来我跟你说啊……”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天南地北地海吹,白文眼看着燕坤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爪子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安慰道:“主子,我们对这里不熟,多个人给介绍这里的情况,也不错。”
白文说得的确有道理,他们这么进来一通胡摸乱撞,不如找个人带路。
燕坤泽迅速将自己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掩去,换上了恭良温顺翩翩公子的气场,对那彪形大汉微微一笑,变脸之快令白文暗中咋舌:乖乖!这大燕的帝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啊?变脸比翻书还快!
汉子名叫夏朗,是个散修,被师父放养惯了,所以经常会一个人来到小集市上淘换一些需要的东西。夏朗的性格如同名字一样,开朗又豪迈,就是有点话痨了些,说得多了,难免让人心中感到疲累厌烦。
他瞧着燕坤泽器宇
不凡,爽朗一笑,好奇地打听:“燕兄弟是哪里人氏?看着你普普通通的,不像是入了咱们这门槛儿的人啊!”
白文用鸟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心道:当今的皇帝就在你跟前,还到了快登仙的境地,说出来,吓死你!
穿过了那堵墙之后才发现,这里果然别有洞天。外面还是白天,到了这儿抬头却看到了暗夜的帷幕和漫天的繁星,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摆满了古古怪怪小摊子的商贩。
燕坤泽粗略地扫了一眼,转过头时,温和而又不失礼数地对着他一点头,回道:“我是燕城人氏,闲来无事出来转转。我看夏兄你与那些修道之人有所不同,不知你是……”
这夏朗没什么心眼,见燕坤泽一副书生的模样,料想他对自己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于是便爽快地同他说道:“我当然和那些修道的人不同了!我是佛修,师父曾说我天生佛骨,便将我收入了门下,又说我尘缘未断,便只挂了个名讳。所以现在还是个俗家弟子!”
燕坤泽了然地点头,就听到白文叽叽喳喳地说:“这年头,佛修可不多见。”
话刚说完,白文就被夏朗的一只大手给捏了起来,汉子发出了粗犷的笑声,将白文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还同燕坤泽说道:“兄弟,你这鸟儿看起来倒是有灵性得很、从哪儿捉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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