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夜间最寂静的时候,老管家睡意全无,让人将桂树的树根深埋在底下,露出来的树干部分,就用木板围起来,远远的看去就好像一个巨型盆栽一样。
好在这藏书楼的构造是圆形的,中空,有足够的空间供它生长。
老管家看着夏朗对这里的书籍一脸痴迷的样子,和善地笑了笑,言道:“战家从上古时期,传承至今,古本典籍收藏了不少,全都放在这儿了。前些时候,宫中的贵人还曾来此借阅过几日,让这树多少也沾沾贵气。”
说着,他对夏朗招了招手,带他上了塔楼位于圆形墙面边缘的环状楼梯,一层又一层,一直走着,走着。直到他们快走到顶楼的时候,老管家才停了下来,伸出略显黯淡苍老的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递给了夏朗。
那本书是金色的封皮,书名是在一条白纸上撰写的,字体用的是鎏金色,一看就是佛门的经书。
在夏朗震惊的目光下,老管家脸上仍旧是那副笑颜,说出来的话也让他十分惊讶:“战家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不与朝堂江湖俗世之人结交,不与仙妖魔怪结交。天地之间,独善其身。可,我家公子承了大师的情,便是战家的至交好友。”
夏朗不认同他的说法:“老管家这话说的,人活一世,哪能结交几位知己?”
老管家笑笑,接着说道:“这是佛门的孤本古籍,被战家收藏多年,本是不外借的。不过老仆看大师与战家有缘,这佛经借你一观也无妨,临摹抄攥也可,看过之后还回藏书
楼即可。”
令夏朗寻了多年、能助他突破瓶颈的佛门秘典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连夏朗都要佩服自己这该死的狗屎运了!他越发好奇,战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留守在藏书楼彻夜研读佛门秘典的夏朗自然是不知道燕坤泽的到来,而燕坤泽的确是不打算惊动任何人,只问到了战九歌的去处之后,就留宿在她房中过了一宿。
天色越来越异常,天亮的有些过早了。
睡在屋内的人觉得这一觉睡的时间很短,还没怎么休息,就感觉清晨的日光已经透过窗户和门缝洒落到了客房的床铺上,晒在了战九歌的脸上。
嘴里发出一声闷闷的、不愿早起的痛苦呻吟,柔亮的烈焰红发从白色的被子里面滑落出丝丝缕缕来,像是要夺走人的目光一样。
坐在不远处桌前的洛清辰就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双像是涂了丹蔻一般的指甲从被子缝隙里钻出来,紧接着是她的脸、腰和全身。
大尾巴狼正摇着自己无形的尾巴,打量着面前秀色可餐的小将军,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究竟先从哪一边下口会更美味一些?
兴许是感应到了他邪恶的念头,战九歌整个人猛地一弹跳,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是昨晚那副模样,没有再变回去,顿时失落地垂下了头。
等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发再抬起头时,就看到对面坐在燕坤泽,顿时吓得又向后瑟缩了下。
“我的天……”战九歌在受到惊吓之后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随即哀怨地看向了燕坤泽,责怪道:“你在这儿怎么也不说一声?吓得我魂都要飞了。”
“飞去哪里?”燕坤泽挑起了一边的眉梢,“朕的怀里吗?夫人。”
战九歌默默捂脸: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情话的?好土啊!但是还有点想听下去……
她放下了略显怪异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赖在床上不动弹,僵硬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战九歌震惊:“你就在凳子上坐了一宿?”
“你元气大伤,不会希望我碰你的,乖。”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男人就瞬移到了她的面前,大手抚摸上了她的头顶。
柔顺的发并没有扎起来,而是乖巧地披在身后,不过因为长度实在可观,所以大部分都夹杂在被子里里外外,红央央的一片。
她本来就很小的脸这样看起来,显得更小了。
燕坤泽撩起了她脸颊边的碎发,覆身吻上了那双红艳的唇,将尽可能多的龙气渡入到她的身体里。然而亏损太久的元神像是死去了一样,即便是在察觉到有龙气注入,战九歌体内的那只小凤凰也没有再发出欢欣鼓舞的鸣叫。
就连燕坤泽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松开她,问道:“怎么了?你的元神……”
“不知道。”战九歌僵着脸梗着脖子,因为元神的静寂脸色变得煞白,顿时心慌意乱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
她听到识海内小凤凰元神发出了弱弱的撒娇声:“人家要坤泽泽亲亲抱抱才肯起来~”
战九歌:“……”
可去你妈的吧!
燕坤泽看她脸色忽青忽白,难看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当下安慰着将她搂进怀里,拍拍后背,说道:“别怕,大不了我再放些血,又不是多难的事。我听闻你们已经找到了你灵力不足的原因,如今以后你就乖乖呆在府里好好修行,别再把你的凤凰尾翎给露出来。”
战九歌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道:“朝中的事,我帮不上忙?”
虽然很不想就这么打击她,不过燕坤泽还是点了点头。唯有这样她才能安心地留在将军府里。
一只黑木梳子从青铜盆里的水中蘸过,随后被一只男人的手举着落在了那缕流瀑一般的发丝里,深深地埋入,从发根轻轻地带到了发梢,动作轻盈得仿佛是在梳理什么宝贝一样。
燕坤泽虽贵为天子,早在多年前却是自己打点自己的装束,对束发这种事,得心应手。
战九歌看着他从手腕上缠开一条白色的束发带,只觉得眼角微微抽动。
“轻点,头皮扯得有点紧了。”
“是吗?那我再放松些。”
白色镶金边的发带一圈一圈地缠绕上来,将一头红发高高竖起,显得与方才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又有不同,精干英气。
燕坤泽的手抚过她的红裳衣领,意味深长地问道:“这衣物……是羽毛所化?”
“是。”战九歌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似的,撇过头来挑着眉梢问他:“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在想,要是把这层衣服扒了,是不是凤凰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秃鸟了呢?
燕坤泽当然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口,而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手指抚过她的下颌,柔情缱绻,暧昧十足。“那件事问得如何了?”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战九歌很快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站身来,忧心忡忡地看着燕坤泽,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若是大燕的半壁江山,都已经变得污浊不堪,你要如何应对呢?”
官场上的这些事,战九歌不懂。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这些大臣们一旦选择了站队,而且都站在了燕坤泽的对立面时,将会是燕坤泽登基以来,所面临过的最大的问题。
出现一个两个不忠于大燕百姓和皇帝的臣子,很好处置。可当出现了将近一半的人都在和他唱反调,难道他要将这些人全部都杀了吗?这样一来,大燕会乱,天下会乱。
那些伺机而动的人,更会前后夹击,让他腹背受敌。
战九歌的话,让燕坤泽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将梳子拍在案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道:“看来,光温有道一事就涉及了朝堂中大半的大臣。而国师,却将自己撇得很干净。是吗?”
“毕竟国师醉心修行,他要的并非是钱财,而是整个天下苍生,渊博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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