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九歌也是一知半解,摇头:“圣城不是有口神井吗?我听军中的将士提起过,说那井口有十几个人的腰那么粗,为了防止有人掉下去,周围还用挂了符咒的栅栏围了起来。百姓若是要去朝拜的时候,就会托举着一根点燃的蜡烛,朝拜过后,蜡烛就会被放置在神井的周围。”
燕坤泽应了一声,对她说:“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好。”战九歌被他拉着手,在黑暗的小巷子里面来回穿梭,为了不惊动到别人,他们尽量走一些偏僻的街道,偶尔会有一两个来历不一般的人从屋顶上踩着砖瓦飞过,很煞风景。
燕坤泽还是维持着这副有些孤冷高傲的外表,战九歌看着有些不自在,问他:“你那双蓝眼睛,不变回去,不要紧吗?”
其实她并不是担心那双蓝眼瞳会被人看到,而是她每次与那双蓝瞳对上的时候,总觉得那里面一片冰冷,毫无感情,甚至冷得让她后脊背发凉。
听到她的话之后,燕坤泽回头看了她一眼,停下了脚步,将她逼停在墙边。
他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很可怕?”
“我不是……”
“看着我。”燕坤泽用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喝令她抬头,战九歌不得不正视着那一抹冷色。他的面色仍旧冰冷淡漠,可那双眼睛却柔和地倒映出了她自己的脸庞,然后,在眼瞳的中央,像是被滴上了一点墨色,一滴深蓝的颜色从眼瞳的最里面一点一点地向外面扩散,就好像是浓墨在水里面漾开了一样。
很快,他的整个眼瞳就像是被深蓝色的墨水填满了一样。然而这并不是一种结束,深蓝色很快就慢慢变作了战九歌最喜爱的赤红色,清澈的眼瞳里清晰可见她的容颜。
她在笑。
当战九歌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上自己的脸,生生又将扬起的嘴角给压了下去,抿紧了唇朝着燕坤泽点了点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在说:好吧我接受了。
而燕坤泽却开口说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只有在看见你的时候,它才会这样。明
白我的意思吗?”
心湖起涟漪,老树开新花,只为一人矣。
战九歌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踮起脚尖在男人的嘴唇上啾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我晓得了,夫君在前面带路吧?”
好久没叫这个称呼,倒也让燕坤泽心猿意马了一会儿。可惜现下不合时宜,否则一定要摁着她好好颠鸾倒凤一番才对。
圣城的建筑是依照神井从中央开始向四周建起的,循着那光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神井的所在。
神井的周围是一片空旷之地,上面有几个为数不多的列国的百姓还在拜神井,他们这些寻常的百姓是看不到神井之中冒出来的幽幽青蓝色的光束,但是等他们一离开,周围那些潜藏在这里许久的各方势力就逐渐冒头了。
燕坤泽和战九歌躲在巷子的阴影里,暗中观察,过了好久都没人动手,看得战九歌有点无聊。
“他们都还挺精的,谁也不动手。”
“我听说,之前来了几拨人,连神井的护栏都没碰到。”燕坤泽将双手抱住了臂膀,显然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战九歌纳闷地问道:“为什么?这井有结界?”
燕坤泽的眼眸早就又恢复成了清冽的天空蓝,望着她的时候,温柔得似乎都能滴出水来。他神秘地笑笑,意味深长地说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么多人,没有几个人能按捺得住。虽然个个想的都是坐山观虎斗,但是真正沉得住气的,都还没来这儿呢。
事实证明,燕坤泽的猜想是对的。有一个鬼魅的身影从黑暗中而来,几个瞬移闪现就来到了神井边上,他的腿还没迈进神井的围栏范围里面,就被巨大的力量弹起,飞走。
战九歌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来鼓掌:“好厉害啊!”
经这个人这么一试探,更没有人敢动弹了,个个按兵不动,只等着别人拿到手的时候,伺机抢夺。但是如果所有人都抱着这个心态的话,估计今天要在这里等一宿了。
情况如同战九歌料想的那样,渐渐陷入胶着,在等了两个时辰的时候,战九歌忍不住暴躁了:“我们要不要去试试?这群人都好菜啊。”
身为一个君王,从小受到的训练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其中就包括极为锻炼人意志的一项:忍耐,也就是等待最佳时机,一举拿下。
面对战九歌的抱怨,燕坤泽勾起了唇,伸出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把她按在自个儿胸口,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要是困了先睡会儿,等好了我喊你。”
战九歌:“站着怎么睡?”
“你们鸟类不是还可以蹲在树上睡吗?站着不能睡?”
“站着的是鹤……我是凤凰!”
燕坤泽笑着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抱歉地笑笑:“夫人对不住,为夫不清楚凤凰的习性,抱歉抱歉!”
“哼!”埋怨归埋怨,但是战九歌还是老老实实地变作了一只凰鸟,钻到了他的肩膀上,一屁股坐下来,
倚着男人的脖颈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打盹儿。
圆缺交替,斗转星移,一夜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还未至黎明时分,天上的双日就早早地从东方而起,开始了新一轮的搏斗。
也不知道是不是燕坤泽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太阳又离得人界地面近了许多。
被炙热的阳光唤醒的战九歌发出了难耐的低鸣,在诸多潜心埋伏的静寂圣城中,显得尤为嘹亮。燕坤泽往墙角里面站了站,伸出手指来搔刮着小凰鸟的脖子,宠溺地看着她眯着眼睛伸长脖子任由自己撩拨。
在半醒半睡之中,战九歌还不忘惦记着他这边的情况,软软地问:“怎么样了?还是没人肯动手吗?”
她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珠子,注意到这个时候又来了不少的人,当下就缩回了脖子,压低声音问燕坤泽:“好像来了很多更厉害的人,为什么昨晚不动手啊?”
燕坤泽幽蓝的眼眸沉了下来,缓缓地说道:“因为,我猜测,有人不想让我们好过,一定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的。”
“谁?!”战九歌警惕地展开了自己的翅膀,一副要打架的阵仗,这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成功逗笑了燕坤泽。他不动声色地拢回了她的翅膀,低声说:“没事,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战九歌经常说,白文跟乌鸦待的时间久了,所以说话动辄应验,好的不灵坏的灵。可现在战九歌觉得白文要把乌鸦嘴这个称号让给燕坤泽了,因为这个男人前脚刚说完暴风雨,后脚天色就变了。
黑色的云层将天上的太阳笼罩得严严实实的,不见一点阳光。
犹如回到了昨夜,暗夜无光。
从远处遥遥传来野兽的咆哮声,惊得这些人开始躁动不安,就连战九歌也不由得抓紧了燕坤泽的衣领,双瞳染上赤红,穿透城墙建筑向远方望去,只见一群魔族凶兽乌泱乌泱地往这边赶来,像是有目的而来。
战九歌心中一惊,红瞳瞬间变回墨色,惊诧地看着燕坤泽:“你就是为了等这个时候?”
男人沉稳一笑:“不错。”
说话间,那些凶兽已经飞跃到了圣城的城墙建筑顶上,与那些暗藏在上面的修道者动起手来,凶猛的嘶吼声震荡着大地,让有些人不得不出手了。
只见几个高低胖瘦各不相同,服侍也并非出自同一门的人都齐齐朝着神井出手,然而能抵御得住神井反噬撞击的人却没有几个。
能站在神井旁边的人都是罕见的高人,他们运气强大的灵气,企图强行破坏神井,从中取出他们想要的宝贝。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他们动手的同时,燕坤泽站到了巷子口,远远地隔着几十尺的距离对着神井伸出手来,在感受到那抹来自本源的力量之后,他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战九歌发出了啧啧的感叹:“你猜他们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把那样宝贝带出来的?要是等下看着它被你拿走,会不会气得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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