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想悬壶谷这三个字,忽然一个激灵,像是想到了什么。也不管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自顾自地撑起一把伞就往外面走,方向不是太后那里,也不是哪位嫔妃的地方,而是冷宫的方向。
凌千戈好像之前还没有来过冷宫,他问过负责管理冷宫的晴芳嬷嬷具体是哪个宫苑,可他实际上还是找了大半天,身上的衣服尽管有伞遮着还是湿了边角,这才来到了端木筝所在的秋芜小苑。
隔着如珠帘如细线的雨幕,凌千戈只望了一眼便看见了端木筝,此时的她正倚门而坐,手里拿着针线,那弯柳叶眉正皱皱着看着眼前的绢帕,模样甚是认真。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在这冷宫里绣起绢帕来了?”凌千戈不知何时已经踏着雨幕而来,在她的面前站立着望着她,白色的绢帕上正绣着的是一片明艳的红色山茶花,虽然绣的有些歪七扭八,但还是能明显看出来的。他不禁怔了怔,在心里自己问着自己,她很喜欢山茶花吗?遥记得曾经在悬壶谷的她随身带着的那方丝帕,雾紫色的丝绸,拿稍深的紫线细细的锁了边,上面绣着的
也是大红的山茶花。
听到声音,端木筝抬起头望向他,满脸的讶异,怔了半天才缓缓道:“下雨,反正也无聊。”她说着,不着痕迹地将绢帕塞进筐子里,用一堆各色的丝线卷遮盖住。她的针法技艺差到家了,平时也就绣着玩玩,要是让人看见她的绣品是怎样的真实样貌,还是挺丢人的。
端木筝站起身,将筐子放到凳子上,给凌千戈行了礼。凌千戈走到廊下,将伞收起来,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放到一旁。她从屋子里给他搬出来一个小凳子,低矮有些破旧,上面的红漆都被磨掉了,甚至在四角露出了钉子的痕迹。她见他的眉头不经意地一皱,淡淡道:“这里用的东西比不得嫔妃宫里,这个凳子已经是最好的了。”
凌千戈一怔,没有说什么坐了下来。端木筝也把筐子收了起来,两个人隔着一拳的距离倚门而坐,静静地望着外面的雨,似乎比他来的时候还要大一些。光秃秃的庭院里,他被雨中那棵突兀的桃树吸引了目光,经过这两天的春雨滋润,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了新芽,绿油油的煞是可爱。
“想不到这里的桃树竟
也能长得这么好。”凌千戈不知为什么,感觉一到了这里,似乎自己那往日压抑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或许是看见了这般静谧的小院,或许是看见了沉静如水的她,总之一下子令他的心安静了下来。
端木筝听到他的话,也转眸望着那棵桃树,眼睛里有着欣慰和成就感:“皇上有所不知,这棵桃树在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柳嬷嬷说它已经在这里呆了近百年,最近几年一直都没有开花抽芽,我甚至都以为它死了,可没想到,今年竟然抽新芽了。”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她都说完话了,凌千戈还在盯着她看,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氤氲着她看不懂的柔波,她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问道:“你老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在哪里都能过的很好。”凌千戈忽然笑了笑,回答道。他本来还担心要怎么来见她,其实赵楚楚失子那件事他本能的相信她说的话,现在依然是相信的,但总要有一个结果和交代,只是那个时候,没有别人,只能是她,不论她真的那么做了还是没有那么做,这个罪都要她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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