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玉晴双手交替紧握,他们在尴尬的寂静中僵持许久。最终,是沐玉晴先妥协了这份窒息的感受,她抬起眼,与他对视,勇敢地不让视线躲避。
“你应该能看出,那并非刻意的,当我意识清醒,能够看到你的举动,我不会有丝毫回避。但”
“在你突如其来的触碰或拥抱,若我没有准备好,身体会不自主避开。这不是针对你一人,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过往,沐玉晴极其忌讳在人前提起这些问题。那些症状虽不及剧烈的应激反应般骇人,可频密的噩梦、失眠、盗汗、心悸等细微病症,连同如今的怀疑与无意识的防御,或将伴她一生在她的世界里,她已经挣扎着摆脱了那个阴霾,曾经的努力的确有所回报。因此,她的内心无比希望他人,特别是他,不会误以为她依旧深受疾病折磨然而,韩封并非寻常之人,就算沐玉晴畏惧他知悉一切后产生嫌隙,但她也承认,以他们的现有关系来说,即使他更为排斥自己,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她深色的眼瞳微烫,轻声道:“或许,你可将这看作是轻度的心理创伤综合症。”
沐玉晴打算以激烈的言辞来触动他,但在开口的一瞬,她还是选择了用“轻度”一词,仿佛这样能表明自己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创伤患者。她是如此矛盾,既想推他远离,又深惧自己被视为极度受伤的那个。
“为什么会这样?为何对人的接触如此抵触?”
韩封隐约能猜到些什么,毕竟这六年里的某些事情必定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对此,韩封倍感歉疚,他说:“我明白你不愿谈这些,但韩某真的很关心你。”
沐玉晴察觉到了,因此难得敞开心扉:“说不清缘由,但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可能是源于我对周遭环境的安全感匮乏,难以信任他人。所以,任何出乎我意料的接触都会使我感到不安,进而本能地抗拒碰触,尤其是那些看上去温柔的个体”
她的话如实,只是隐藏了一半的真相。因为那个曾经柔情以待的人,带给她的伤害深入骨髓,其手段比韩封更为冷酷决绝。于是如今的她,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陌生触碰,都无法接受,更不用说对韩封毕竟,他们已共享过床榻,不是吗?
“你也无需这样的眼神看我”
沐玉晴尴尬地说:“我没病,或者说我确实病过,且病得很严重。但现在我已经康复了,不信可以询问我的心理医生。祝助手就有她的联系方式。”
“我并非不相信你”
她的病症,那深重的抑郁症,让她接触过数十位心理咨询师,最后一位耗时三年才将她的状态稳定下来。
然而这类疾患非同小可,永远不能宣称治愈。只是好转了一些,不会轻易失控。但只要心理防线崩溃或情绪波幅剧烈,复发的风险便如影随形。即使如今状况平稳,也需定期进行心理测评,要么与医生对话,要么自我检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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