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弥大概是在吃东西，边咀嚼边说话，声音有些模糊:“范律师她们正在走程序，申请去你们军区案发现场取证呢，不知道能不能通过。你们军区规矩好多，性别歧视、等级歧视一套一套的，我们这一队人要么是beta，要么是等级不到b的Alpha，都挺遭嫌弃。”
池遥深有同感:“是这样的。”
“据范律师所说，她们现在把案子往正当防卫上靠。对方认为云凌防卫过当造成施害者永久性损伤，但在当时的情形下，如果不能一击制敌，一旦对方反扑，她连用信息素的机会都没有，下场只会更惨。那样一个胆小的oga，面对一个武力悬殊的Alpha，难以想象她当时有多恐惧，我们去见她的时候，她都精神恍惚了，话也说不清楚。”
她狠狠啐一口:“越说越觉得你们军区不是东西，这样一个弱势的oga，竟然完全不给她提供任何援助，不就是想牺牲她来平息众怒……”
她说到此处，话语一滞，猛地深吸一口凉气，连咀嚼都停下了。
通讯两端一时陷入沉默，解意不明所以地转头去看池遥，才发现她脸色冷峻，眉眼唇角都沉着。他想问，又怕说错话。
池遥察觉到他的视线，提起唇角露出个微笑，但笑意并不达眼底。
“尽最大努力帮她辩护，不用有任何顾虑。”
当着解意的面，她说得含蓄，但傅弥知道她是在说不要顾虑费用的事。她后知后觉，也许池遥愿意帮忙，除了解意的请求，还因为她在云凌这次的经历上看到成缨的影子。
“好，我会给范律师的团队转达，不惜代价帮她辩护，争取无需监禁。”
通讯终止，池遥久久没说话，解意数次想开口，但看她神情黯淡，便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眼前出现一排红顶白墙的建筑，大门口站岗的Alpha战士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两人，他不得不拍拍她的手臂:“池遥。”
“嗯？”池遥从恍惚中回过神，转头看向他，而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持械的士兵。
不知不觉地，竟然走到疗养院来了。
其实第一次林卓余带她熟悉环境时，她就觉得这个地方古怪，又是战士站岗，又是高压电网的，比起说是照顾着一帮患有精神疾病的老兵，更像是一座囚禁人的监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建筑内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那人的喉咙像是裂了缝、透出风，发出的声音既刺耳又嘶哑，听在耳朵里就像是用指甲刮挠墙壁。
池遥和解意同时浑身一凛，大热天的打了个寒噤。
“怎么回事？”池遥顺手停下通行车，朝某一栋房子看过去，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解意摇头:“听说里面住的老兵很多都有严重的战争创伤，不知道是不是应激了。”
那惨叫的人应当是在移动，从室内冲了出去，在走廊上狂奔，声音越来越远，依稀能听见他失了神智的吼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啊啊！救命！啊——！”
最后那一声尾调极其凄厉的惨叫过后，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按下了关闭键，连挣扎拉扯的动静都没有，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间，短暂得好像只是错觉。
楼底下的士兵自始至终没有为楼上的喧闹波动过，仿佛根本无事发生，相反，他们的目光一直如鹰隼般紧盯着路上两个不合时宜闯入的人。
池遥和解意对视一眼，看见对方脸上的凝重。精神失常的人会做出疯癫的行为并不奇怪，只是这个地方莫名让人有股惊悚感。
见他们停了车，一个站岗的士兵端着枪大步流星走过来，恐吓般将枪口对准他们两人，开口就是狠厉训斥:“不许逗留！”
解意回呛:“我们只是路过！”
疗养院就坐落在路边，他们在这地方停留的时间还没超过半分钟。
那战士完全不听辩解，强横地驱赶:“原路返回！立刻！马上！”
解意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做站岗工作的Alpha通常等级不高，他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他们两个在信息素测试中碰到过，他得罪了人，对方怀恨在心，伺机针对。
“我们马上离开。”池遥扯一扯解意的袖子，以免矛盾加剧，“没事，我们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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