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闻言暗暗思量一番,然后赞同道“以工代赈,此亦良方,臣赞同。”
朱祁镇道“既如此,于师,京师事务朕就全权委托于您了。”
于谦郑重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第二日,即将午时三刻。
虽说天光不显,但是滴漏仍然准确的将时间展示了出来,不过对于跪在菜市口被五花大绑的几位而言却是无比的煎熬。
当然在一处视线较好的一座酒楼二楼靠窗的位子上也坐着一个浑身不舒服的人。
这人披着黑色披风,没有露出一丝面容,旁边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中年面白无须,用兰花指捏着一盏酒杯。
只听“呲溜”一声,中年将酒杯中的酒水送入腹中,随后抿着嘴微微闭目。
过了好一会儿才呼了一口气,随后对着黑色披风道“驸马爷,这可是京师为数不多的好酒,您不尝尝?要知道过了今日,要想再尝到京师的酒恐怕就不容易了。”
原来披着黑披风的人就是庆都大长公主的驸马,焦敬。
焦敬隐藏在兜帽中的脸此时已经被冷汗给占满了,他如何不知道眼前的中官带他来到此处是何意思?
有心不来,可惜的是,面前的中年就只是笑呵呵的说了一句“陛下让咱家跟着大长公主随行。”焦敬就不得不听从安排了。
想想都觉得浑身打颤,从昨日被缉拿,到昨夜被安排在皇宫侍卫处,到了现在,自己竟然连家都不能回。
再看如今这位中官的态度,焦敬知道,幸好自己选了麓川,若是真的去了辽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冻毙于野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一位宫里的太监飞速奔跑过来对着法场高声道“陛下有旨,不必等到午时三刻,斩立决!”
审判台上的官员听了,立刻拔出一支令箭朝着法场中扔了过去道“奉圣谕,杀!”
随后早就准备妥当的刽子手接过助手递过来的大碗酒猛地喝了一口,朝着鬼头刀噗的一声,酒水瞬间沾满刀身。
然后将剩余的酒水一口饮尽,再朝着罪犯的脖颈噗的一下,打湿以后拍了拍。
接着几位刽子手仿佛同时商量好一般,一同举起了鬼头刀,接着猛的一挥。
酒楼二楼焦敬仿佛看到了一道寒光朝着自己略过,顿时就是一阵冷汗。
看着满地的血红,焦敬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下子摔坐在凳子上,要不是身后的锦衣卫军士扶了一把,恐怕当场就要坐到地上了。
焦敬暗暗的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道“这位中官,看也看了,不知可否让罪官回家一趟?”
中官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头也不回的道“大长公主已经在府上帮着收拾行李了,驸马爷,按照旨意,您得马上启程了,在十里亭再等您的家眷吧。”
随后又仿若无事般来了一句“路都是自己走的,硌脚不硌脚那得自己的脚来说,驸马爷,您说是不是?”
焦敬闻言只得无奈,然后认真思索着,身后的锦衣卫军士也不催促,任由他边走边想,直到来到了十里亭,焦敬看到等在那里的庆都大长公主,这才激动的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圆通,此生定不负你。”
庆都大长公主也是双眼含泪反手紧握焦敬的手道“以后你我夫妻共度余生。”
焦敬点头,看向已经默默站在一旁的中年中官,这才有些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从此以后,焦敬果然改掉了许多的纨绔习气,在军中踏实前行,后在沙场战没,但其后人遵行他的教诲,终于在后来的襄阳守卫战中以命相搏,得来了一个世袭罔替的麓川伯,并传于后世。
视角拉回来,在庆都大长公主夫妇携手走向未知道路的时候,朱祁镇在文华殿内高居主座,淡淡开口道“经过此次内涝,朕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事权不一,多头管制,结果就是一件事儿有了利益一起扑上去,有了麻烦却全都成了缩头乌龟,把责任全推给了顺天府。”
说着朱祁镇瞄了一眼在场的众臣,继续道“既然都不想担责任,那就别想着拿利益,更别想着拿权。所以从今儿起,京师所有事权全部归于顺天府。诸位以为如何?”
杨士奇在朱祁镇声音刚刚落下就立刻出班道“陛下圣明,臣附议。”
朱祁镇看着一同附议的群臣们,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句台词“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现在的情况就是朱祁镇提议,杨士奇附议,然后这事儿就这么波澜不惊的通过了。
朱祁镇明白,杨士奇根本不会反对,他本就有意支持于谦,反正是给于谦增加权力,何乐而不为?
就在这时,杨荣也站了出来道“陛下,既然京师事权具归顺天府,那么顺天府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位子了,正四品是否就有些不够了?臣以为当擢为三品。”
朱祁镇闻言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杨士奇和一如既往透明的杨溥,点头道“杨师傅所言甚是,既如此就下诏吧。”
杨荣躬身“臣明白。”说罢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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