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陆风竹得到了张观弈上吊自杀的消息。
他吊死在自家庭院的柏树上,并且留下了一封遗书,里面写道:
“余纵横棋坛四十余年,鲜有败绩,不料今日败于一妇人之手,不亦悲夫!先辈刘仲甫骊山败于仙姥之手,呕血数升,乃是天定之数,而我今日之败亦天意乎?人间既无所恋,不如早日归去。张观弈绝笔。”
陆风竹看着眼前这封遗书,又看了看吊在树上的尸体,感到难以置信,短短两日间已有两人因为花魁大赛而死,难道这个比赛真的受了诅咒?
张观弈家中只有他妻子和一名女仆,尸体是女仆早晨起来生火做饭时发现的。
此刻两人坐在客厅中,脸上都是一片茫然,陆风竹道:“张夫人,还请你节哀。我想知道张观弈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夫人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夫妻早就分房睡了,他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我从来不问,他也不会告诉我。”
陆风竹道:“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张夫人和女仆对视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陆风竹道:“张夫人,家里只有你们两人吗?你的孩子呢?”
张夫人脸色一变,道:“老身膝下无子!”
陆风竹将遗书递到张夫人面前,道:“夫人你看看这是张观弈的笔迹吗?”
张夫人瞥了一眼,道:“是的。”
就在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冲了进来,口中叫道:“娘,娘,我听说爹出事了!”
张夫人看见书生,怒道:“你回来做什么?我早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了!快给我滚!”
书生道:“娘,孩儿是不孝,可是眼下爹不在了,我不能撇下你不管啊!”
张夫人道:“你快点走吧,家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卖了!”
书生脸色一红,道:“娘,你这是说什么话,我…”
陆风竹不想听他们母子扯家务事,他回到院子中,命人将尸体从树上放了下来,然后查验了一番,以他的经验只能得出自缢的结论。
回到衙门后范鸿铭立刻将他叫去询问张观弈的死,当听到是自杀后范鸿铭长舒了一口气,道:“老张也是太想不开了。不过呢,他是一代国手,这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输给一个女人,确实是很丢人。为了保持一个国手的尊严,他选择自尽也在情理之中。”
陆风竹道:“我刚刚到他家,发现那里环堵萧然,十分寒酸,与他的身份大不相符。”
范鸿铭道:“老张的本事挺大,可是运气却不怎么好,生了个好赌的儿子,欠下不知多少赌债,听说前段时间因为欠下高利贷无力偿还,被人砍掉了两根手指。他与人对局虽然收入不菲,可是也填不满儿子这个无底洞啊!哎,总算相识一场,我等等让人给他夫人送笔银子过去,就算是抚恤吧。”
听到抚恤二字,陆风竹差点没笑出来,可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若不是范鸿铭请张观弈来参加花魁大赛,他又何至于殒命呢?
这时,王主簿急冲冲地跑了过来,道:“大人,不好了,陈道然先生不辞而别了。”
“你说什么!”范鸿铭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因为今晚的比试就是赌博,陈道然走了,比试如何进行?”
王主簿道:“刚刚我去他住的馆舍接他,却被店主告知陈先生今天一早就离开了,他还留下了一封信,让人转交给大人。”
范鸿铭接过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范大人钧鉴:惊闻张兄受辱殒命不胜唏嘘,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人之常情也,且今恐运亦不在我矣。我本江湖浪荡子,难托重任,还请大人另择贤明。未能面辞,深感羞愧。陈道然敬上。”
范鸿铭‘哼’了一声,将信递给陆风竹,道:“说什么自己是江湖浪荡子,却写了这么一封文绉绉的信来为自己开脱。原本以为只有文人无行,哪知这些江湖人物也如此不讲信义!”
陆风竹道:“人家要走也不能强留,眼下的问题是晚上的比试该怎么办?”
范鸿铭道:“只有把比赛的顺序调一调了,王主簿你去把孙先生请来。”
王主簿领命而去,过了约半个时辰他回来复命:“大人,孙遏云也找不见了。”
范鸿铭骂道:“这些老东西真是不识抬举!”
他在厅堂之上来回踱步,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想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他忽然停下脚步对王主簿道:“你,来想个法子,眼下这局面该怎么办?”
王主簿一愣,思索片刻,道:“大人,这次花魁大赛刘老板出钱出力不少,若是比赛没办好他的损失肯定不小。”
范鸿铭道:“老子让你想办法解决今晚比试的事,你扯那么远做什么?”
王主簿道:“属下无能,一时想不出法子,但是我想刘老板一定能想出法子来的。”
范鸿铭一拍大腿,道:“对啊!刘振嵩久在商场,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多谋善断,我这就去找他。”
范鸿铭随即赶往刘府,刘振嵩在得知他的来意后,思索了一会,便想出了主意,将这主意和范鸿铭一说,他立刻喜上眉头。
第三天晚上,比试照常举行,因为前两天都死了人,今天的比试来看的人就更多了,许多人有银子也买不到入场用的白莲花,只能在万花楼外等着。
陆风竹在大堂中见到方正昊和柳茗泉,方正昊笑道:“陆捕头,今天晚上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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