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就是一辈子躲在宝泽殿,是生是死就能由儿臣说了算吗?”这话恰恰是方才庄贤娘娘说起的,她看了一眼杨轩,两人想到了一起,缘熠到底听到了多少,宝墨殿的空气都结成了冰“不出宫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想杀缘遥哥哥。母后放心,下次出宫孩儿一定多加小心,不知多少人对我也有这个心思。”
“五殿下眉目疏朗,丰采高雅,越发似大王。”杨轩大笑了两声,掩饰着宝墨殿的尴尬,违心的夸着缘熠,“娘娘可有考虑过为五殿下选一门合适的亲事?”今日辛家成为外戚,让杨轩这个在外戚位置上坐了二十年的人深感恐惧,他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亲上加亲。
缘熠对他外祖父违心的恭维并不情,长了快二十年,虽然母妃得宠,但自己一直都不受重视,作为第五个儿子,排行居中,既不是嫡子,也没有天资聪颖,被夹在一众儿子当中,平凡的像个庶人。缘熠听完第一句,就猜到这句话后会有其他目的,虽然所议之事与他有关,为了清静,他在旁边装聋作哑。
庄贤娘娘对自己这个爹还是了解的,这门“合适”的亲事无非就是她哥哥的女儿佳人。
“父亲可有合适人选?”庄贤娘娘明知故问。
“你哥哥的女儿佳人,你见过她的,性格温婉,比五殿下小两年,下臣已找术师合了二人八字,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正合适。”杨轩慷慨激昂,仿佛在为自己保媒。
“儿臣都可以,只要漂亮就行。”缘熠一脸无所谓地看向他母妃,这种事情,他哪里有做主的权利,更何况,这北冕城的女子还没有他母妃能看入眼的,长年说起的都是邓家玄女的阴魂。
“五殿下多情,风流倜傥之人多爱美人儿。”杨轩尴尬地笑了笑,心中的不悦差点儿跑到脸上,他打心眼里没有看上自己的两个外孙,如今缘炜死了,他也只能倾尽全力放在宝泽殿,跟江波殿能文能武的嫡王子比,差是差了些,毕竟是自己亲外孙,忍忍也就过去了。
“本宫会看着办的,父亲就不必操心了,炜儿尸骨未寒,此时议这些,还太早了。”庄贤娘娘鼻孔中喘过一丝凉气。
“娘娘说的是,那下臣先告退了。”被自己的女儿拒绝,杨轩敢怒不敢言,灰头土脸地退出了宝墨殿。
杨轩一走,缘熠也起身要走。
“站住。”庄贤娘娘喝住了缘熠。
“母妃叫儿臣吗,还是外祖父?”
“你这性子能不能改改,你是想气死本宫吗?王族结亲岂是用姿色来衡量的,王族亲事皆是门第荣耀。”庄贤娘娘的脸都被气黑了。
“娶舅父之女,亲上加亲,岂不是更稳固,这是好事,母妃何必动怒?”缘熠无心娶亲之事,他今日来只是想看看他母妃对缘遥赐婚这件事的态度,当他在宝泽殿听到缘遥赐婚之事时,一向不关心朝堂政事的缘熠开始坐立不安,今日,他只是来提醒他母妃的,国婚与奉国寺,都不是她该插手的。
“用血缘和亲事来维系的盟约,可以奏效但不能持久。时间久了,血缘就淡薄,关系就递减,这是规律。”作为杨家的女儿,庄贤娘娘维护杨家权力的心也淡了,作为母亲,她要巩固的是自己的地位和儿子的未来。她怎可能用儿子的未来换娘家的权势。“更何况你那两个舅父,烂泥扶不上墙。”杨家人丁不旺,杨轩的两个儿子杨浩和杨槐,没有一个有他们姐姐这般地位,多半是依仗着自己姐姐的权势和富贵,自在而居。
“母妃费心了,外祖父岂能放心将佳人妹妹托付与我?母妃就别气了,多过些清闲日子便好。”缘熠急忙灭火,这样争下去,怕是争到天黑都无休无止了。
“熠儿,母妃还是要说你两句,你七弟已经不在了……”
缘熠低下头,抓起桌子上的桃花酥,放进嘴巴里慢慢嚼起来,若是缘炜在,他一定会说这桃花酥难吃。他喜欢集市的热闹,那里有百姓们生活的气息,跟宫中的寡淡不同,可自从缘炜在永安大街遇刺身亡后,他再也不想去了。缘熠放下手中的桃花酥。“母妃,儿臣只会做好本分内的事,其他事,母妃就不要多想了。”
“熠儿。”庄贤娘娘的声音加重,因为生气,她的身子都在抖。
“母妃别气,儿臣这不是一直都记着你的话,想当年,母妃看上的是邓荣玄女,那时我年岁尚小,被吕明仕抢先一步,若不是吕明仕,我的亲事就是北冕国的太保之女,都是吕明仕父子,奸佞小人,毁了自己不说,还毁了别人。”缘熠学着庄贤娘娘平日的语气,骂着吕明仕父子。“儿臣都记着呢,邓家玄女悔婚,虽然京城的人都在背后议论邓家玄女,但谁都知道,是吕家五子生性风流,才毁了这门亲事,儿臣一定不学吕家五子。”缘熠陪着一副嬉皮笑脸。“母妃,儿臣长这么大,连邓家玄女的面都没见上,生得端庄漂亮吗?如果不漂亮就别再提了。”
“生得端庄秀美,只可惜红颜命薄。”
“算了算了,以后不要提了,儿臣会给母妃找一个端庄秀美的儿媳。”缘熠想快点脱身,无奈话越说越多,仿佛掉进了淤泥之中,动一下反而越陷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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