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汉炎的房门是被成宜从外面撞开的。
“公子,大事不好了,培星在四处找炽烨世子。”
“不在信安王府吗?”
“没有,培星说他与炽烨世子去冯府,路上就遇到身份不明的人追杀,他与炽烨世子走散了,都找了两个时辰了,把整个京城都快翻遍了也没有见到世子殿下。”成宜咂起嘴巴啧啧了两声。“而且小人刚才回来经过乱葬岗,那尸体啊,堆成了山,清一色的男子。”成宜说起这件事,脸色还是紫的,仿佛受了惊吓。
邓汉炎听到消息后是跑着出邓府的,连成宜都跟不上他,他跳上马,没有理踩成宜,亲自去了乱葬岗。邓汉炎在一堆的尸体中翻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找什么,他看到了被杀之人身上的闪电印记,他愣了一秒,眉头紧锁,眼睛里都是委屈的眼神,像是要哭,五十几具尸体,他都一一翻看了,没有炽烨,还好,没有炽烨。邓汉炎的额头上被吓出了汗,确定没有炽烨后,他终于感觉到累了,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一下子坐到地上,他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怎么可能有炽烨,他可是王族,他有赤练刀。
邓汉炎很欣慰,休息完后,他开始看着尸体发呆,确实与刺杀辛洛的两批刺客的一样,同样有闪电印记,他们有些人身上的伤口却与死在惩稽司门口的那四个黑衣人伤口一样。换言之,信安王府已经暴露了,这个人杀了信安王府的人,又除掉刺杀辛洛王妃的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呢?能在半日杀掉这么多人,除了武功高,同样也要人手足,京城能满足这个条件的人根本没有,邓汉炎想不到。这些都是信安王府的人,杀这些人就是与信安王府为敌,那么这个时候信安君也不可能闲着,所以才找不到炽烨吗?
炽烨一个人站在忠诚大街的巷子口,刺杀缘遥和王妃辛洛的那些人武功并不是特别出众,看着地上的尸体,炽烨也能猜到,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圆满堂的人。他父亲大概也是知道的,他冷笑了一声,在今日敏安大婚当日,他父亲竟然如此鲁莽。
炽烨在武安王府又跟信安君提出要娶冯心宿的请求,趁着敏安大婚,趁着他父亲高兴。
“你是想气死孤吗?”信安君将敏安婚约的不满,借炽烨一事,有的放矢。
“父亲,孩儿非她不娶。”
“同姓不婚,你活了二十多年,是白活了吗?”
“缘祁可以娶敏安,为什么我就不能娶冯心宿。”炽烨也是看到这种乱局才有勇气再次提出,他当然知道“同姓不婚”,他与冯心宿同姓怀姓。
“为什么?因为你是宗室,你不是王,等你有了王位,你再想着娶冯心宿吧!”信安君将这几日的火气全都撒在了炽烨身上。
“不管你们是不是圆满堂的人,不要在京城妄动,今日是你们自寻死路。”炽烨杀人之前总喜欢说两句话,反正他们都会死,说什么也都会成为秘密。
在小巷里,所有人皆用黑纱遮面,当炽烨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他手上的赤练刀停住了,就在刚才,他没有举刀,可还是有人不停地倒下。即使黑衣遮面,炽烨也知道他的身份了,他右手提着玄枢剑,是剑洪将军。他手上的剑一下子脱离手心,对面的黑衣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死亡了,甚至看不到他脖子上的伤口,那柄剑像是有根绳子系在他手上一样,又立刻飞回到他手上。伤口与之前死在廷尉司门口的那四人一模一样,炽烨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走,似乎已经来不及了。若在此时暴露了身份,就落了把柄给君王复利,炽烨的处境危险又尴尬,不出剑,有可能也像地上的那些人一样,悄无声息死掉,出剑,倒下的可能是信安王府。炽烨没有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挡在他身前,看背影好生熟悉,与邓汉炎身高体形相仿。
二人交手,在第一式时,邓汉炎已识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大将军剑洪,剑洪所用的是其父璎珞传下的玄枢剑。剑洪的玄枢剑邓汉炎只是听过,并没有真正对战过,邓汉炎用的重阳剑法,剑洪觉得熟悉,似是邓家的剑法,剑招与邓贤有差异,更简洁,剑招古朴浑厚,招招有力,破绽之处实所罕见。这是邓汉炎跟随邓贤在流放途中所学,被江宁所改,江宁融入自己的理解,将剑招化简,更为朴实,斗到紧要处,长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能逼敌人疾趋疾退。二人斗了十几个回合,难分胜负,邓汉炎已知剑洪身份,想尽快脱身,这时,剑洪手中的剑突然脱手,向着邓汉炎飞来,邓汉炎想起炽烨跟他说的“剑是为兵器,如果剑一脱手就成了暗器。”邓汉炎看着剑洪的剑像针一样刺向他的眉心,他已经躲不过去了,只好将手中的剑抛出去,两柄剑相撞,一同从他的胳膊上擦过,他的胳膊上顿时多了两道伤口,差点儿砍到他的骨头。剑洪上前捡起剑,炽烨带他转身逃走了。
炽烨拉掉了面纱,一回头他的表情僵住了。原来真是邓汉炎,他还以为是背影相似。炽烨的嘴角有一丝苦笑。
“也是啊,能舍命相救的,除了邓汉炎,还能有谁呢?”炽烨在心底又暗骂了一句傻子。若刚刚剑洪那一剑再多用一成功力,邓汉炎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以后不许再以身犯险,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独活。”
“炽烨啊,离开京城,回狮岗城,剑洪将军早在辛洛王妃奉国寺遇刺时便已盯上了信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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