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冬天气候寒冷,一般都在零下十几度,满山遍野,万木凋谢。一到十一月中下旬,窑洞里的人家,家家都架炉取暖,同时也进入了农闲时期。
年轻的婆姨们也就忙起了针线活。一到下午,巧珍家的窑里婆姨们坐了一炕,有的人还向巧珍学习女工。她们之所以聚到巧珍这里,就是因为巧珍人厚道,还有她们都爱听巧珍唱信天游,听巧珍讲笑话。巧珍过去从祖母那里听来的瓜女婿的故事,早都给她们倒完了。加林给她讲的元曲戏曲故事,可她又讲不全,好在巧珍从学校给她借来了一本辽宁人民出版社的小册子《笑话》,其内容大都是从王利器的《历代笑话集》里选的。浅显通俗好笑。巧玲原是让二姐学识字用的,没想到还能给二姐救了急。现在巧珍可以原原本本地复述笑话,巧珍声音甜润好听,常常让这些婆姨们捧腹大笑。
这天,加林一回到家,炕上做活的婆姨们一见主人回来了,就急忙起身,“兄弟回来了,想我妹子了吧,走,咱们不当电灯泡!”窑脑上畔三嫂子的话,把巧珍的脸都说红了,加林忙岔开话题,“你们说你们的,我过去找几本书。”
加林说完,顾不得放下提兜,转身就走,他知道,这些娘们是不好惹的,她们说起话来,没深没浅,弄不好,让你窘态百出。
晚上,加林在自己的陋室忙完后回到了婚窑,这时,欣愉和欣怡早都睡了。加林一过来就很兴奋地巧珍说道:“巧珍,最近我掌握了很多信息,都是有关香港回归的。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可说香港回归呢?这一向,把我可没愁死!”不等加林把话说完,巧珍就冒出了一句,“你一回来,这下好了。”巧珍如释重负地对加林说道,“咋回事吗?”“你不知道,你欣怡这几天把人能熬煎死,整天愁眉不展,你问她是丢了什么东西,还是谁欺负了她,孩子总是摇头不语,你问的紧了,欣怡竟哭着说,人家都说再过一年香港要回来了,咱家这么小,香港要是回来了,可往那里住呀?我听了噗哧一笑。就给欣怡讲,香港是个地方,不是说香港要回来,而是说香港的人要回来,香港的人多得很。我这么一说,孩子听后更熬煎了。我嘴笨不会说,你看看,这都快成了娃娃的心病了。”加林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我欣怡,小小的年纪竟有范仲淹的情怀,竟以天下为己任。这有啥难的,让甜甜回来给娃娃好好说说。”巧珍顿时心里舒坦了一些,“还有一件事情,去年我带着欣怡走亲戚,一个人家窑口挂着一个牌匾,上面有三个字,你知道你欣怡读成什么来个,把一窑人差一点笑瓜咧,她把好媳妇三个字读成了女厕。这孩子,可咋说呢,不知心里都想些啥?”巧珍的言语中无意露出了甜蜜。
开心过后,加林语很气温和地对巧珍说道:“巧珍,我出差时给你爸爸买了一瓶酒和一条烟。你找时间给送过去。”“你没长手?”“巧珍,你不知道,我就怕见你爸,他是我一生中最怕的人。”“不见得吧,我看你过年走亲戚,你和我爸说的很投缘,我爸爸每次见到你都高兴得不得了。”“我那是在演戏呢?我的心里害怕的很。我感觉我就像偷了你家的东西,被你爸抓住那样,我的腿都在抖呢。”听了加林的话,巧珍一个劲地在笑,心想你这是卖盆的自寻的。
“巧珍,现在给你说一件正事?”“什么事?”“香港回归是件大事,这可是百年庆典,有些事情都在提前进行,有征集诗词对联的,有征集书画作品的,还有其它艺术作品的。我是想让你也展示一下手艺,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你好好剪几幅庆香港回归,我负责给你投上去。我对你的手艺很自信。”“加林你说啥我都听你的,可我对香港一无所知,心里没有底呀!”“这不大要紧,咱商量着来!”
关掉灯后,加林就像给小学生讲中国近代史那样,给巧珍讲述着清政府把香港割让给英国的来龙去脉。加林先从鸦片战争讲起,英帝国是怎样对中国进行殖民侵略的,直到1898年,英国通过《南京条约》、《北京条约》及《展拓香港界址专约》,霸占了香港岛、九龙半岛及新界。讲完这些,加林又讲了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曲折谈判,直到1984年9月26日,中国总理赵紫阳与英国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签订《中英联合声明》,确定从1997年7月1日起,英国将香港主权移交给中国。
加林讲的头头是道,巧珍越听心里越迷糊。
讲完后,加林兴致未尽,他爬到巧珍的耳边,嘻嘻地说道:“巧珍你知道这里面还有个插曲呢?”“什么插曲?”“搞笑的很。你知道吗?”“要说就说,别逗人了。”“被称为‘铁娘子’的撒切尔夫人在24号那天,她在谈判结束后,紧绷着脸从人民大会堂北门台阶下去,这时大会堂外面的记者早就在这儿等候了,谁知她下台阶,在下到最后两个台阶时,突然栽倒在石阶子的这种狼狈相被记者报道为‘震惊世界的摔跤’。”“多亏是‘铁娘子’,要么就绊烂了!”巧珍咯咯咯地大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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