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认为自己弱小,那只是他在她面前的伪装而已,再者,即使如蜉蝣般微小的生物,在爱面前依旧奋不顾身献出自己的一切。
流月往一些公司投了简历,还没收到什么音信,家里奶奶就生了病,很严重,离不开人照顾,总不能让爷爷一个人看着吧。
意外总比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像是一场暴雨,毫无预兆,不一会儿便将人淋得湿漉漉,眼泪被雨水稀释淡化,甚至看不出一点痕迹。
流月缩在房间里,抹掉眼角的泪,努力用小小的身躯为两个迟暮之年的老人撑起一片天。
她不能倒下。
她算算钱,拿出全部存款不过是杯水车薪,家里的钱也都供她读书花了,剩下个书铺不能卖掉,那是他们一家人最后的退路。
流月不想找丹旌帮忙,这么多年欠他的都要还不清了。
那已经是一笔用余生都偿还不了的恩情和债务了。
她守着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固执地强撑起小小的病房。
一天天恶化的病情和衰弱的身体,还有一张张缴费单,化作一把冰冷的尖刀悬在身前,渐渐刺入胸口,抵在心尖,只差微毫便可给人致命一击。
流月自己苦苦撑了半月,才被丹旌发现不对劲。
彼时他们两个刚匆匆见过面,流月实在消瘦了不少,面容憔悴,像是没时间打理自己的样子,在丹旌面前强颜欢笑。
他还想帮她找工作,刚开口,不出意外被拒绝了。
“丹旌,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她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便匆忙离开了。
流月不是个浪费的人,他看向桌上渐渐温凉的咖啡,她只动了一口,其余时间都在心神不定或是应付他的问话。
两人向来亲密无间,丹旌自然能够察觉到她情绪细微的变化,流月定然瞒着自己什么,于是偷偷跟过去,顺水推舟查到了那家医院。
开始他还以为是流月出了什么事,担心地不敢靠近,只是让助理帮他查查情况,自己坐在长廊上等消息。
医院总是很忙碌,消毒水和药味很不好闻,这里的人日夜都在与疾病抗争,与生死交织,期待生的欢喜,恐惧死的遗忘。
有人向死而生,有人向生而死,不过各人有各命,就看死神的名单有没有你。
秋色还算浓,明明阳光正好,落在身上很暖,照在露出的皮肤上久了还有股灼烧的热意。
此时丹旌却忍不住浑身发冷,脸色发白,甚至背后生冷汗,垂头紧紧握住手机,眼神幽暗晦涩,还有股不易察觉的脆弱。
叮,助理的消息发过来,他第一时间就查收了,在患者名单上没有流月的名字,进一步调查,好不容易发现有张报告单的家属签字是流月,两者关系是祖孙。
病房的信息发过来,丹旌冷静下来,起身过去找她。
路上他细想一下,也能明白流月是不想欠他太多,她总是这样,宁愿一个人解决,就是不想麻烦别人,哪怕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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