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铃兰花初开的时节,号角就已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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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府有三子,而第三子恰好又武艺高强,这才上了名单。
而宣平侯府不过两子,次子已然身在青州,因此,长子裴橙的名字也就不在名单之上。
无数人心思各异。
上战场,是荣誉无双,是担当得起家族传承,但亦是刀剑无眼,是终年不知归期,是魂葬异乡。
不上战场,是国难当头心生退意,是胆小如鼠,是被人所唾弃的狼狈名誉,亦是被百姓、被朝臣、被帝王、被下一任帝王看在眼中的无能之辈。
文人看重千古之名声,武将看重武力平天下。
是英雄辈出的时代,是骨子血脉里的热血难凉,是站出来担当起国家富强荣华的勇气无畏。
慕容府,铃兰苑
暖阁内,瑞脑金兽正散发着淡淡的白烟,里头烧着的是慕容安最喜欢的花香,那团白烟肉眼可见,只是不一会儿就散在空中,没留下任何痕迹,只能嗅到浅浅而好闻的芳味。
慕容安靠在金丝软垫上,只见她面容恬静,手中捏着锦缎,一针一线绣着别样独特的花纹,细细一瞧便会发现几朵铃兰花开得繁密开得云蒸霞蔚。
外头已然怒极了的清风卷着泥沙与尘埃一下一下撞击着本就不牢固的雕花窗,发出清脆的声响。
“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慕容安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白了又白。
嗓子干涩得泛着若有似无的疼痛,每呼吸一下便好似拽着心肺,疼得四肢百骸都动弹不得。
而养在深闺多年里的慕容安似乎是习以为常了,熟练般的接过铃铃递来的茶水,抿了几口下肚。
“姑娘,很是喜欢铃兰花呢!”铃铃怕自个儿姑娘烦闷,便笑着开口与她讲话。
慕容安只是静静的点点头,白团似的小脸,乖巧得不行。
“这是给,三公子的吗?”
话落,慕容安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但也不再多说。
见状,铃铃也不好开口,而是满怀心疼的望着炕上的慕容安。
身子骨向来不怎么好的慕容安就这么绣了一上午,简单用了午膳后,雕花窗便已然没发出什么声响了,似乎是外头的风小了不少。
大抵是真的烦闷了,慕容安系上了雪白的狐裘便跨出了房门,绕到了后方的铃兰花花圃。
可惜此时正值二月,花圃是一片的干枯,以及几株小小的野花。
是不是在铃兰花初开的时节,而丧葬的号角便已吹响了呢?慕容安问自己。
就像是一个孩子来到这人世间后,死去的计时便开始了。
“囡囡。”
是母亲轻声呼唤着自己的爱称。
“囡囡,今儿怎么出来了?嗯,这是来看花了?哎哟可惜了还未开花,但不急,五六月花儿便开了,会很美的,会美不胜收的。”慕容夫人便哄着慕容安便牵住她的手。
而慕容安冰凉的手冻得慕容夫人不由得一颤,但却没有半分松开手的犹豫,反而是更为用力的握住,企图用自己温暖的手心暖和自己的女儿。
慕容安回眸一笑,笑得清淡的眉目都染上了无言的欢喜,琉璃般清亮的双眸里倒映着慕容夫人满是慈爱的目光。
“娘,女儿明白。届时,咱们一同来看看花开。”
“诶,好!走,娘给你热了碗参汤。”慕容夫人笑得眉眼弯了又弯,眼角下颌出现了层层叠叠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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