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医院的另一间病房,贺伟俊坐在病床前凝视着躺在床上的人,听李玉婷说着他妈的病情。
“伟俊,阿姨这病情越来越好,最近睁眼次数增多了,每两三天就会睁一次眼,昨天晚上又睁开眼睛了,这次时间挺长的,有十来分钟,眼珠子还是不停地转动,她肯定是在找你,要是能看到你,一定会对她的病情有好处。只是我们也不能把握她睁眼的具体时间,你看能不能请两天假,让她第一眼就看到你。我们主任说,要借此观察阿姨的反应,以制定更科学的治疗方案,使阿姨能够早日康复。相信你要是看到阿姨睁开眼睛的样子,一定超激动的。”李玉婷开心地说着,表情异常丰富,看得出来她心里由衷地高兴。
贺伟俊回头笑望着李玉婷,道:“好,我明天就去请假。”
李玉婷又和贺伟俊聊了聊,知道他性格少话,就没再打扰他们的母子独处时间,带上门出去了。
贺伟俊拉着他妈妈的手,喃喃道:“妈,我明天就请假来陪你,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五年了,你都快要忘了我长什么样了吧?妈妈,你可要快点醒过来。”
正说着,他惊喜地感觉到手里那只苍白瘦长的手动了动,不过也仅仅是动了动。他忙伏下身子到他妈妈耳边说道:“妈妈,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我明天就请假来陪你,你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我。”
从病房里出来后,天色尚早,贺伟俊走楼梯下到三楼,钟丽芳的病房就在三楼,这几天都没有去看看她,也下知道她现在的状态,从课间同学们的议论中,可以知道她现在已无大碍,那样就很好。
贺伟俊走到钟丽芳的病房门口,门是虚掩的,那是谢少杰他们离开时没有带上。病房中,向纪英还在,他没有离开,他说把笔记给钟丽芳讲解一下,让其他人先走了。
“其实我本该早些发现你的意外情况,可是……”向纪英看着病床上虚弱的钟丽芳,有些懊恼。
“他们两个刚忏悔完,你又要来吗?”钟丽芳一脸微笑。
“不是,我本该在漂流船翻掉的时候抓紧你的手的,这样就不会有那意外发生了。”
“嘘。”钟丽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看着他缓缓地说,声音绵软如糖。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如此近的感受过死神的威胁,我也以为自己会死掉,我有做过努力,做过挣扎,可是我还是不能凭自己的力气拯救自己。我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飘在了空中,上下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前路,也看不清楚周围,我感觉自己就要迷失了方向,再也回不去了,但是在那一刻,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叫着我的名字,叫我快醒来,于是我顺着你的声音找到了回家的路。谢谢你,向纪英。”
向纪英看着眼里泪光闪烁却笑盈盈的钟丽芳,不禁走上前去,握住了她柔软还有些冰凉的手。钟丽芳脸一红,微微挣了一下,却没有收回被握的手。
贺伟俊听着两人的对话,搭在门把上的手又收了回来,转过身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贺伟俊向周老师请假,毫无悬念的被批了。他很清楚,他和他一样关注病床上的她,甚至比他更明了她的病情。
中午钟丽芳打完针后,感觉躺的实在闷,征得医生的同意后,就下了病床,走出病房去透透气。
医院是个单调的地方,颜色单调,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钟丽芳想到漂流时那白茫茫的水,想到昏迷中让她看不清前路的白茫茫的雾,一种冷意涌上她的心头。她抱着鸡皮疙瘩顿起的双臂,乘电梯来到一楼。
还是外面好。秋高气爽,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清亮的阳光,新鲜的空气,清爽的风,青翠的树,无一不展示着这个世界的美好。
住院楼前方有一片小园,一盆盆菊花金灿灿的尽情绽放。小园中间有几道回廊,正中间是一座亭子。钟丽芳沿着回廊来到亭子中间,张大嘴巴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只有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人,才深知这平日里经常被忽视的空气的重要性。
在亭子的旁边,有几棵矮小的枫树,树虽小,叶子却红得像火。秋风刮过,一片枫叶掉落在面前的石桌上,钟丽芳拿在手里仔细观察。
这是一片并不完美的叶子,半个手掌大小,脉络分明。手掌状的叶子上还有些许小洞,或许是哪只虫子咬出来的。颜色并不纯粹,不像远看的那般如血如火,其上三分之二为红色,另外还夹杂着淡淡的黄,浅浅的绿,那是经过风霜后的生命色彩。
钟丽芳将树叶收入病号服的口袋里,又抬头四处张望,欣赏着这秋日里平凡又不平凡的风景。突然,一个身影走进她的眼帘。
“贺伟俊?”
他这个时候怎么不在学校?听同学们说是他从水里救了我,我应该和他去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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