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冲来不及多想,李改花望了望房门方向。
“可是,毕竟她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又拖着一个油瓶,出身又那么差,这样的一个人,怎能配得上我们秦家人呢,你拿哪一条跟她比,我都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声音还是像先前那么大,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压低嗓门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秦冲顿时揪心不已。
很快压低嗓门嚷道:“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当初,要不是铁力叔救了我,我根本活不过童年!没有潘家就没有我秦冲,既然潘家对咱们有恩,我就应该娶小兰,应该好好宠着她爱着她!再说了,小兰离婚又不是她的错,错在她丈夫范开宝太不是东西了,既然范开宝那么犯浑,小兰就应该脱离苦海,而我们应该同情小兰才对!”
“瞧你这孩子,激动啥还激动,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感觉你就能把我吃了似的。你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有机会能娶一只凤凰的时候,就尽量别娶一只山鸡,我是好心好意为你着想的,我,我有错么!”
到最后,李改花激动的说话居然有些结巴,毫无疑问,她认为自己是对的。
秦冲满脸绝望,“啥叫山鸡!这个说法是不对的,妈你真糊涂!”
秦冲竭力遏制火山爆发。
他没有当面指责老妈大错特错,已经算是尽孝的一部分了。
可能感觉刺痛了儿子,望向秦冲绝望的表情,李改花忽然有些心疼,忙道:“好好好,她是金丝鸟不是山鸡,妈说错话了,是妈不对。”
然后语气放得更软,“当然,如果你爱小兰,觉得她是只金丝鸟,感觉她是你这辈子最好的选择,妈不会阻挠你的。”
秦冲还是满脸不高兴,道声:“可是,你已经阻挠了啊。”
他不能告诉老妈,越是因为潘小兰处在社会的最底层,越是不能瞧不起她,更不能把她比作山鸡。
那种午夜街头抱着发烧小女孩在车流里行乞的苦难。
那种趁着夜色围着纱巾翻阅垃圾桶的抗争。
那种煤烟中毒可又不敢打120的无奈!
没有工作而又失去了土地,没有尊严可又渴望着尊严,在城乡夹缝中求生的女人,需要全社会帮助她们活出精彩,山鸡的比喻,该是多么的差劲!
想不到这话竟然能从老妈嘴里说出来,要知道家业破败被人堵门逼债的时候,他们秦家同样也是曲中人,这也正是秦冲感到无比痛苦的地方。
一时之间,眼前这位老人,秦冲感觉好像有点不认识了,他不知道嫌贫爱富是不是这个社会的通病,如果是,那就不该责怪某个人,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老妈。
正是无法摆脱,忽听门外响起脚步声,尽管特别轻,可还是被他察觉了。
小兰!
以一个退役特种兵的敏锐嗅觉,秦冲料定,潘小兰一定在外边偷听。
放下银针,秦冲站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后。
为了给潘小兰保留仅剩的尊严,秦冲这时并没有马上打开房门,而是把耳朵贴在门板后边,就在听到蹭蹭蹭蹭有人跑上楼,他才悄悄打开房门。
四下静悄悄的。
秦冲却知道,潘小兰一定抚着胸口躲到楼上某个地方,满脸痛苦的同样对他选择着心灵的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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