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边关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更是和西塔部落,签订了五十年和平契约,由此可见,皇上说的并不正确。”
程慕白打断了天棋的话语,极力反驳皇上话语中的不对。
“那是因为我在极力平衡着文武之间的关系,但是这个平衡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就像前面说的,文武地位相同这条规矩已经坏了,文官怎么可能还能忍受和你们这群丘八地位一样,只要我一死,文官立马就会对武官各种打压,以恢复文官的超然地位。”
程慕白想去反驳,但是好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乾国能走到现在,要多亏一个人,这个人每个乾国人都知道,他叫杨俊,他在乾国文武失衡的时候站了出来,以强势手段压服了所有人,把这个国家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也向世人证明了一件事,君不行的话,臣也是可以的,于是他给做臣的立了一个规矩,匡扶社稷,忠君爱国,但是我的父皇坏了这个规矩,臣越君权是没有好下场的,匡扶社稷是要被鞭尸的,这个口子太大了,哪怕我花了四十年尽量去堵,却连一丝一毫也堵不上。”
说到这里,天棋苦笑的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自己的无能,也透露出无奈和心酸。
“所以云苏之事,寒州之事,我不是不知道,而是管不了,我维持这个国家表面的平静已经竭尽全力了,那些正直善良的官员也只是维持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在也不敢向杨俊那样去匡扶社稷,所以张鑫进京的时候,满朝文武善良之辈不少,却没人去管,这个国家邪压过了正,这就是坏的第二条规矩。”
程慕白的思绪也回到了当时张鑫一事,想到了当时的情形,自己和三皇子有协议,和赵稳探讨了张鑫进京的情形,最后选择了袖手旁观,让赵稳去拦截张鑫。
最后自己去是因为顾玉梅,那个伤了右臂,依然单手仗剑赶往大同客栈的顾玉梅,或许在自己的心中,就像皇上说的那样,从来没想过给这个国家出什么力,只想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想争夺自己的利益。
天棋的话语还在继续,仿佛要把这个国家的所有弊端都讲给程慕白听。
“父皇驾崩之时,这个国家已经再次走到了存亡时刻,我的两位兄长,当时的东宫太子和誉王,竟然就在父皇的葬礼上开始推卸皇位,因为谁也不想做亡国之君,这个名头太难听了,难听到随意被人编排,好像要把一个国家的所有罪恶都写到他的身上。”
天棋把这段皇宫秘辛缓缓讲来,自己也好像陷入了那段回忆之中,却也在程慕白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一直认为是皇上当年在皇宫杀了太子和誉王,夺来的皇位,恐怕无数的乾国人也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于是我站了出来,年轻气盛,傲气凛然,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天真的认为自己能补上这个窟窿,能为乾国续万世太平,于是让这两个不想承担责任的兄长,一个做了和尚,一个做了道士,但是我却又坏了乾国的一条规矩,给乾国捅了一个更大的窟窿,立长不立贤。”
这里程慕白倒是听懂了,这就是自己也坏了的一条规矩,传嫡不传庶。
“所以现在我的三个孩子,开始为了这个皇位争的头破血流,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太多的官员世家被他们拉下马,于是要不选择其中之一站队,要不就被清算出局,到这里我才明白我到底闯了多大祸事,也明白这个国家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我为这个国家续命四十载,或许还能更久,但却为天下百姓,留下了足以灭种的危机。”
“皇上这话言重了,或许三位皇子之中,有人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
程慕白这话说的属实有点安慰人的意思,因为他也知道,三位皇子并没有如天棋一般的人,更别说去解决天棋也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天棋当然没把程慕白的安慰当回事,自顾自的说道:“所以走到死胡同的我在科考的时候,把这件事当做科考的考题,希望天下才子给我一个办法,于是真的有一名书生给了我一个答案,如同点醒梦中人,让我醍醐灌顶,他给我的办法也很简单,总结起来不过四个字而已,这四个字是破而后立。”
天棋的脸上也没了无奈,像是走出一场大梦,也像是找到了方向,程慕白想,现在的皇上或许真的疯了。
“是啊,办法不就放在眼前吗,高祖用过,无数的开国皇帝都用过,把这张网撕个稀巴烂,在重新织一张网就好了,把原本的规矩全部作废,然后重新把规矩立起来就好了。”
天棋最后目光灼灼的看着程慕白,像是在看什么未来,像是在看一个重新织网的人。
“所以,我选了好久,最后选了你,选你来做这个重新立规矩的人,所以程慕白,你不能这么天真,你不能那么愚蠢,你不能事事都让玉梅给你做好,你要自己想,自己做,然后自己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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