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于暻是听进去了的。受伤不好装,而且他刚认识钟蓁的时候,已经受伤过一次的,看来不怎么管用。
装病……
他白天没好意思,决定晚上再说。
他们现下已经进入昌州地界,山路多,人烟少,这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着一个山坳就夜宿下了。
大部分人都睡下了,他看见钟蓁一个人摸去了火堆那边,看样子又是要吃独食,是个好时机,便咬咬牙跟了过去。
钟蓁正在煮泡面,看见须于暻手按着个肚子慢慢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钟蓁一眼就看见他表情不好。
“我,肚子有些疼……”须于暻觉得后背有点冒汗,不是真的疼,是心虚紧张的。
钟蓁忙起身过来扶他到旁边坐下,“你是晚上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也……没有,和大家都一样的。”
钟蓁皱起眉,“上腹痛还是下腹痛?”
“好像是……
钟蓁拿手贴过去,“偏左还是偏右?疼得厉不厉害,是哪种疼法?是隐隐作痛还是拧着痛?”
须于暻接不上话。
“你倒是说呀。”钟蓁视线从肚子移到脸上,“你是不是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呀?瞧你额头上都冒汗了!”
钟蓁一脸焦急,她没有带手帕的习惯,抬手就拿袖子帮他擦,“你得说呀,说清了我才好给你拿对的药吃!别是阑尾炎或者肠梗阻什么的,那可是不小心会要命的!”
须于暻看她惊慌的样子,心里许多情绪涌了上来,他骗不下去。
他抬手握住钟蓁的手,轻轻拿下,“你别着急,我是,我是装病的,我没事。”
钟蓁瞪圆了眼睛,“装病?”
“对不住,我不应该骗你。”
钟蓁盯着他,“真的是装病?真的没事?”
须于暻点了点头。
“干嘛要装病?”
“逗你玩玩。”真正的原因是不敢说的。
钟蓁倒也不生气,人没病比什么都好,她松了口气,吐槽了一句:“装得还挺像。”
须于暻听到这句话,倒是让他想起以前一些事,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又怎么了?”
“想起了小时候一件事,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这句话,现在都记得。“
“怎么的,你小时候就爱装病吗?“
须于暻笑着摇摇头,“我没装,那次是真病了,真的肚子疼,母后却以为我是因为不想吃东西装病。”
钟蓁一怔,“是如今的陈皇后还是先章敬皇后?”
“陈皇后。那时我母亲刚去世一个月,皇后说我是故作姿态装病不吃饭,然后就饿了我两天。”
钟蓁沉默。
“不过歪打正着,饿了两天肚子就不疼了。后来我就发现,其实不管什么不舒服,只要忍那么两三天,就过去了。”须于暻轻描淡写的。
钟蓁怔怔地望了他好一会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你是皇子哎……”
“我父亲有十四个儿子。”
“就算皇帝顾不上,那不是还有那么多宫女太监的吗?伺候你们的。”
“充到内廷当宫女内侍的,许多本是获罪官宦家眷,他们能有几分真心待人?其余的要么钻营算计,要么明哲保身,谁管他人死活,父亲十四个儿子里,便夭折了五个。”
“原来如此……那你能长大,真不容易。”
须于暻微笑默认。
“所以,你不爱说话就是小时候养成的吗?”
“我有不爱说话吗?”
“常荣他们没说过你不爱说话吗?”
“他们是奴婢,哪里敢妄议主子。其他人,我好像也就和三皇兄说话……”须于暻还真是认真回想了一下,“我们好像不说这些。”
钟蓁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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