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去找了住持师父。
禅房幽深,一丛又一丛的翠竹将禅房环抱,显得格外幽静。
见到南栀,小沙弥双手合十走到她面前:“师父等候少夫人许久,少夫人且随我来。”
住持在等她?
小沙弥踏上另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石子路,南栀踌躇着缓步跟了上去。
走过石子路绕过禅房,后面原来还别有洞天。
径山寺临崖而建,住持所居住的禅房偏于一隅,往外看能眺望大半座越城。
更令人意外的是,这居然还有一座秋千。
住持师父此刻就坐在秋千上,像个小孩子似的。
瞧见南栀来了,他抬手将她招到身边,又指了指一旁木墩子做的凳子。
南栀收敛裙摆,小心翼翼地坐在木墩子上。
住持师父始终笑眯眯的,他指着山下的大半座越城,问南栀看到了什么。
南栀静下心来,凝望着山下的鳞次栉比的房瓦,每一处尽显烟火气。可因为径山寺建得高,又看不到人。
“我看到了人之渺小,人之伟大。”
“何解?”
“人之渺小,登高处便如同蝼蚁;群山虽高,渺小的人却可以攀登,一览众山小。”
听了南栀的解释,住持师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指着几步外的一盆兰花,“原是想向少夫人显摆老衲呵护多年的兰花,没想到少夫人心境远高于老衲。”
闻言,南栀方知自己闹了个大笑话,还在向来以讲佛法出名的住持面前显摆起大道理,登时臊红了脸。
住持笑了笑,让她不要在意。
“老衲养了那兰花一十八年,按照俗世的缘分,也可以算作老衲的女儿了。”住持起身,有些费力地将兰花细心呵护的兰花抱在怀里,眼里有些不舍。
他脸上勾起疲惫的笑,将兰花递到南栀面前,“不知少夫人可愿意帮老衲,继续照顾这盆兰花?”
南栀眉头微蹙,一脸不解。
她抬眸望向住持,瞧他眉眼积压了繁多疲惫,一时猜想到了什么。
她神色变得严肃,当即抱过住持手里的兰花,用无比郑重的语气承诺:“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细心照顾好这盆兰花。”
“此花须得一年一换盆,还请少夫人莫要忘记,明年的今日为它换盆。”住持叮嘱道。
“是,我定不忘记。”
看着南栀小心翼翼捧着兰花离去,住持松了一口气。
他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割舍不下的情了。
他坐回到秋千上,秋千微微摇晃发出吱嘎的声响。灼热的呼吸随着带有些微暖意的东风而逝。
南栀回到小院,丁香抬头瞧见了她抱在怀里的兰花,“少夫人,这兰花是怎么回事?”
“住持师父让我帮忙照顾的。”南栀神色恹恹的,心头有些沉闷。
丁香不解正要开口询问,忽听见径山寺里响起一声声清越悠扬的钟声。
“这钟不是向来都在傍晚响,现在还大白天呢。”
***
住持师父圆寂,按照他生前的嘱咐,丧事并没有大操大办。他被葬在了禅房后的那块空地上,一旁有随风摇曳而动的秋千,还可以看见越城。
可第二天一群人的到来,打破了径山寺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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