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岩逃避她的眼神,想辩解却被打断。
江落苏冷笑,步步紧逼:“我来替你说,因为他们都是小厂家,只有他们没有走正规合同,就算你现在把这做了半吊子的产品给人家退回去,人家也不能把你怎么着,是这样吧?”
胡岩被踩中了尾巴,脸色很是难看:“阿苏,你没当老板,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你不能站在你的思维来评判我。做生意都这样,难道我为了他们放弃盛洋?你觉得可能吗?那我这厂子一辈子也别想做大了。”
江落苏气急:“你少跟我扯这些,我没当过老板,但我至少知道怎么做人,背信弃义就是不对,”说完瞪一眼胡岩,摔门而去。
江落苏一生气就爱跑三楼,包装车间的那堆纸箱壳儿都被她踩出了脚印,她拧着张脸,好像谁招惹她她就要咬谁。好在路过的工人们都见怪不怪,知道小江师傅这副样子必定是又跟老板闹不愉快了。
江落苏不光是气,她还怕。这些年胡岩贪欲渐盛,做生意也越来越没有原则,再这样下去,山石迟早要被他带上歪路。她不可惜其他,只是在她心里,山石并非是胡岩一个人的,还有她九年来抛洒的青春和热爱。这也是她口口声声嚷着离职,却一直舍不得离开的原因。
事情并没有因为这场争执而有所转圜。三天后,盛洋的货车送来了全套的洗碗机模具,胡岩摩拳擦掌,巴不得眨眼就把所有生产线都投入下去。
老曹和刘总的产品生产了一半被无故退回,胡岩这几天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接通就是来骂他的。刚开始他听着那些骂人的话还略感不适,后来听多了,耳朵也麻了,直接开着免提把手机搁在一边,优哉游哉干自己的事儿,等到对方骂够了主动挂电话为止。
江落苏看他那样就来气,她自知这件事左右不了胡岩的决定,那她就提点自己能左右的,她问:“模具都送来了,盛洋的预付款打进来了吗?”
胡岩乍一听预付款三个字,寒毛直竖,被迫忆起上次的承诺,只要盛洋订金一到,他立马给抛光车间换除尘设备。他没忘,前几天还专程查了一下,江落苏要的那种除尘工作台一台得小一万,二十台就得二十万。钱花在刀刃上是他向来的宗旨,除尘工作台并非必要设备,有没有它,产品照样能顺利出产,无非是工人苦了点。
二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不要真拿出来,他到现在还没决定好。
能拖一天是一天,可他又不敢轻易激怒这位祖宗,于是含糊道:“没呢,沈总说得过段时间。”
江落苏半信半疑:“过多久?”
胡岩不看她,假装忙活手里的文件:“快了,估摸着一个礼拜。”
江落苏没再咄咄逼人,寻思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想到工人们很快就能在一个清爽舒适的环境下干活,她心里抑制不住的高兴,一高兴连手里的图纸都顺眼多了,没费啥功夫,又倒腾出了一个洗碗机生产时用到的工桩。
厂里接到大单的消息不胫而走,员工们都对后续的高强度加班有所准备。正逢月底,胡岩在总结大会上提了接下来几个月的生产规划,要求下个月开始,所有岗位实行12小时两班制,务必保证机器能够24小时不停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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