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苏拆了纱布,再回山石,春风得意。
一大早碰到韦立冬,脸都快拉到地上了。也难怪,昨天抛光车间换了全新的除尘设备,抛光组的员工这会儿恨不得把江落苏夸成女观音,两相对比,江落苏就是那为民请命的父母官,韦立冬活脱脱一个贪官污吏,仗着身份,平常没少欺压底下的工人不说,“民脂民膏”也没少搜刮。
江落苏心情好,权当他是空气。斜眼一瞟,胡岩的电脑开着,想必人已经来了,这会儿应该在车间里为了次品的事儿干着急。她拿了双手套,直奔车间。
几个老技术工正围在地上研究,胡岩叉着腰站在他们后头,看不懂,但又实在心急,“不是,你们到底行不行啊?这都几天了,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油压组的组长叫潘志明,也不过三十来岁,读了高中,算工厂技术员里文化层次较高的了,说话也十分有条理:“胡总,我们知道你着急,但这个模具是小江师傅一手跟下来的,我们这也是赶鸭子上架。现在这情况要想快点解决,除非小江师傅自己上场。”
“哟,大潘,谢谢你惦记我啊。”
众人回头一看,此刻的江落苏犹如从天而降的天使,后背到脑门儿哪哪儿都闪着金灿灿的光。胡岩抓一把头皮,就差喜极而泣了,“我的祖宗诶,你可算来了。”
江落苏懒得理他,嘁一声,戴上手套开始研究起了模具。
胡岩在一边绷紧神经地看着,既担心她手掌的伤口裂开,又想她快点找出问题根源所在。江落苏蹲下他也跟着蹲下,江落苏站着他也跟着站起来,江落苏干活最烦监工:“你今天这么闲吗?不用见客户?”
胡岩说:“现在盛洋就是最大的客户。”
“可你这么看着我干不了活,要么你来干,我走?”
“不不不,你来,你来,我忙我的去。”胡岩溜得比兔子还快,绷了这么多天,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这会儿看了两份文件竟然打起了瞌睡,心想,反正阿苏回来了,问题很快就能解决,他睡会儿也耽误不了事儿。
江落苏一口气忙到下午两点多,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总算把开裂和毛刺的毛病修正好了。其实问题不复杂,车间里的老技术工再花些时间应该也能找着,只是因为她对这套模具了解程度比他们都深,在试模阶段,这些问题都已经发生并曾被她解决过,所以显得就轻而易举。
机器顺利运行,胡岩一高兴,昨天被强行掠夺的那二十万也就没那么心疼了。他吃完饭还专程去了一趟工业区的川菜馆,打包了两个江落苏爱吃的小菜,东方树叶瓶盖都打开了,和饭菜一起搁在江落苏工位上,就等着她来享用。
江落苏虽然赢了他,但一次次被当作傻子欺骗的气还没消,饭照吃,饮料照饮,就是不肯搭理旁边的人。胡岩舔着脸讨好:“你气性也太大了,这么多天了,我机器都买了,也该原谅我了吧?”
“胡总,你别抬举我呀,你是老板,我只是个打工的,”江落苏这话并不是阴阳怪气,只是在陈述事实,她放下筷子,抽张纸巾擦嘴,“我吃饱了胡总,干活儿去了,”说完转身又去了车间。
江落苏一口气爬上二楼,上午急着修理模具,二楼的新设备还没好好看过。她插着兜晃到车间门口,好家伙,二十个工作台锃光瓦亮,车间里清清爽爽,空气中早看不见漂浮的灰尘。她远远站在那儿,看着工人们埋头干活浑身是劲的样子,眼眶莫名其妙地湿润了,她骂自己:“江落苏啊江落苏,你应该早点争取的。”
头排工位的那位眼尖,看见江落苏进了车间,高兴地咋咋唬唬:“小江师傅来啦?你手恢复好了?”
江落苏举起伤的那只手冲他晃晃:“好了,一点事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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